29.是非(1 / 2)

大中午的闻着饭香打满洗脸水,日上三竿以午饭开始一天。而后急急忙忙拉着小苕跑去大理司,兜兜转转半晌全逗小苕去了,身边仵作咬牙翻阅了卷宗三四遍,她也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然后她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此时已是黄昏,她和小苕两个倒也乐得自在,在宫里从大理司晃悠到御花园,再打打闹闹险些掉到河里,弄了一身树叶子烂泥,往迎春轩里一扑,惊起无数惊叫。

宫女们纷纷避让,太监们翘着兰花指捏鼻子,好容易有几个不嫌弃的上前来,兜兜转转半晌送了这两个祖宗进了浴室,这一场乱子才是勉勉强强平息过去。

缥缈脱了衣,瞅着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开始脱疤,不免笑了笑,只觉得心旷神怡。

好到这个程度,就可以如以往一般沐浴了,她打满了水,这才想起小苕。回头望望不见甘薯了,知小苕已经主动出去,于是便放心下来,拿了澡豆过来,不一会儿便搓起一桶泡泡。

如同天边的白云一般呢,水便是风,带着泡泡飘来飘去。木桶围成的天地很小很小,但用以畅游也足够了。

它们要的不多,一隅安康便足矣。

倒是挺叫人羡慕的。

缥缈伸手扑了扑,霎时激起千万朵泡沫儿,伴着噗噗水声飞向四面八方。有的落在地面,好似围棋的白子,一粒一粒轮廓分明。

——诶,棋子?

对了,姑姑倒挺喜欢下棋的。

记得以前在汐昙岛,姑姑和祁承殿下天天下棋,她就在一旁故意搞破坏,时不时地撒点儿泥土过去或是吹一阵风,弄得姑姑不得安生。

一次姑姑教训她:“缥缈你能不能懂点儿礼貌?”

缥缈笑意盈盈回答:“我就是帮姑姑你检验一下我未来的姑父如何嘛,万一我这么一下子就能把他惹生气了,那以后你俩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姑姑默默偏过脸去,从此再没对此多说过一句话。

现在也不知姑姑如何了呢,这么久没见姑姑,万一她和姑父吵架了呢……

听说她在虚实镜里时,师父曾带着虚实镜去找过姑姑,可惜当时离得那样近了,一镜之隔却让她和姑姑没能见上一面,真是遗憾。

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才是……

她心里想着事情,渐渐也没了好好洗澡的心思,最终还是草草把身上的泡泡洗了个干净,便穿好衣服出了门。

迎面是蹲在台阶边似已等候多时的小苕。

小苕身为精灵,自然无需浴室什么的,跳到御花园的池子里里滚了一池子泥水出来,就湿淋淋地回来了。一见到缥缈,小苕便立马离弦之箭似的扑了上来,眼眶红红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缥缈,你还是不是我好哥们儿了?”

“我……”缥缈连忙撑开毛巾裹住小苕,一边胡乱帮她擦水一边安慰,“当然……是了。诶呀你别急,又被谁欺负了?这世上除了我还有人能欺负你?”

“缥缈你别提了!今天出去真是气死我了!”小苕飞速地旋着翅膀,把水甩得噗噗直响,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哼!这么小小一个仙家弟子就敢来嘲笑我?我当初成精时,你还不晓得在哪里投胎呢!”

“诶呀小甘薯,‘成精’这俩字咱别乱用哈……”缥缈连声安慰,“不过你既然让我别提,我咋还为你出头?说清楚些。”

在缥缈的安抚下,小苕估计也渐渐冷静下来。又是一声轻哼响起,缥缈咬咬唇忍着没说话,小苕却抱怨开了:“不就是被裘掌门收了室内弟子吗,自己修为也没见多厉害,就这么瞧不起人了?我是花精怎么了,花精也有几百年修为呵!怎么说他也得对我放尊重些吧?我去池子里滚几下,他说我妖气污染池水净彻,还赶我走?

“哼,要干净水怎么不去万灵泉洗洗啊?脱胎换骨还顺便能淘淘他那心性!也是那裘掌门不好,那峣山派不好,非要弄什么除妖,我们妖碍着谁了,天天低着眼睛瞧我们?人家千千万罪大恶极之犯人,临刑前还能被人恭恭敬敬端上一碗饭呢?真是……”

小苕这说得虽然乱,但意思也简单明了。她听着没多大感触,不过隐隐地也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你说的是金案?他怎么这么待你?”

小苕揉揉眼,甚是委屈地摇摇头:“当然因为峣山派了!天天喊着捉妖,那些为所欲为十年百年的就在眼前也不管管,以为自己有多神圣了,其实就是些偏执过激的傻子!”

缥缈努努嘴,心想小苕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对了。光是这件事情,她对峣山派的偏执便已见识得一清二楚:光顾着传这所谓的祖上大业,却对真正需要做的一看不看,简直荒唐得可怕。可惜自己一直顾及着师父所言,峣山在仙界影响之大,而没有把这些都说出来,否则依她的性子,峣山不知已经被她从古至今评头论足了多少回了。

不过今日,他们居然欺负到小苕了,那她想她也无需再忍了吧?

她把小苕抱在怀中揉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甘薯啊,你还记得我在汐昙岛被精灵们称为什么吗?”

小苕白了她一眼:“我去过汐昙岛吗?”

缥缈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诶呀不要在乎这些嘛,反正……

“我是那个传说中的‘小霸王’就对了。”

金案在靶场练完功,正在回去的路上走得好好的,面前却突然跃出一朵大红花。他惊了惊,可从小良好的训练还是让他保持着镇静。

他捏了捏拳,定睛一看,见是一朵红药花,不免放了心。

——而下一秒又把心提了起来,这花……

怎么那么熟悉?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挪向红药花后——

“叫你一声‘金大公子’,是过了还是贬低了?”缥缈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一脸的乡村地痞样儿,就差没嘴巴里叼根草应时应景了。

金案见状,正想发作,却又想起昨晚师父说过的话,还是压下心头的气,作揖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句话重复两次?”缥缈一挑眉,暗暗努力踮脚睨着比她高上一尺多的金案,倍觉得意,“有意强调,应付吧?”

“在下……”金案一咬唇,还是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从未如此作想。”

“是么……”缥缈笑笑,盯着金案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今日这小子倒是老实挺多啊。

要是放到几天前,那他还是冲上来就砍的吧?不管青红皂白,威风凛凛得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