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流水别墅二楼的宴会厅里,柳励寒独自坐在角落边,一只手拎着酒杯,讽刺地看着新娘身边的男人。
魏封穿着修身得体的白色西装,宴会的明晃晃的顶灯衬得他浑身上下仿佛发着光,五官英俊,举止从容。
分明是来自最底层连虫子都不如的家伙,却能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他柳励寒最渴望的上流社会。
他的实力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和光明灿烂的前途。
而可悲的是,柳励寒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在路霈面前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却还赶不上魏封短暂的一年半载的努力。
路霈不仅嘉奖他、提拔他,甚至把路安纯也嫁给了他!
柳励寒看着正在宴会厅里敬酒的这对新人,一个英俊帅气,一个温柔纯美,如此般配,他却恨得牙齿都在哆嗦。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这样回来,夺走他辛苦努力这么多年的一切。
这太不公平了。
柳励寒视线抽了回来,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那是鉴定机构发回来的一份pdf半同胞亲缘鉴定报告,确定魏封的弟弟魏然,和路安纯就是同母异父的亲生姐弟。
自魏封来到了路氏集团短短这些时日,一路攀升,引起了柳励寒的忌惮,开始着手调查他。直到最近,当他跟踪路安纯时,发现了她频繁去南嘉一中见魏封的弟弟。
当年两人的种种接触跃入柳励寒的脑海中,而路安纯和魏然如此相似的容貌,也让他心底不免生出许多猜测来。
于是他买通了魏然的同班同学——徐青青,顺利拿到了魏然的头发毛囊,与路安纯进行了DNA的对比检验,确定两人是亲生姐弟。
这就有意思了。
柳励寒嘴角绽开一抹阴狞的笑。
很显然路霈只有一位独生女,就是路安纯,但他曾听柳如嫣说起过,她妈妈并不安分,曾和司机私奔出逃,后来又被路霈带了回来。
所以,她妈妈其实还有个私生子。
难怪,难怪路安纯当年会跟魏封认识,她那样的小公主,跟魏封这种低贱出身的家伙频繁接触,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魏封家里这个领养的孩子,是路安纯的亲生弟弟。
柳励寒远远望着过来参加婚礼的魏然,男生高高瘦瘦,穿着魏封给他准备的正装西服,独自一人站在自助餐桌前,毫无存在感地吃着甜点。
真是...越看越像啊。
魏封在路氏集团混得风生水起,兴许也是飘了,竟敢把这孩子带到婚宴现场来,不怕路霈心里生疑吗?
柳励寒犹豫着,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份亲缘鉴定的报告用匿名的方式发给路霈,就在这时,他恍然发现一件更重要的事——
柳如嫣不在现场!
方才他满心都在这份DNA的鉴定报告上,竟然忽略了柳如嫣。
自打那日她向他透露了想要离开的愿望之后,柳励寒就日防夜防,几乎每天都要造访江汀别墅,防着柳如嫣真的一走了之。
如果她离开了路霈,柳励寒在路氏集团恐怕更加举步维艰,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不起他,而柳如嫣是他唯一的倚仗。
很显然,路霈也是看在这女人的份上,才给了他一个身份和位置。
柳励寒决不能让自己的前路毁于一旦。
他在流水别墅找了一圈,没有见到柳如嫣的身影,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你在哪里?”
电话那端,柳如嫣犹疑地说:“路安纯不让我来婚宴现场,所以…我在家。”
“她不让你来?为什么?”
“因为很多宾客都是她母亲的朋友,她不希望我这样身份的人,来参加她的婚宴。”
“胡扯!”柳励寒并不相信柳如嫣的说辞,“谁不知道在这个家里,路安纯和你感情最好,她怎么可能不同意你来参加婚礼?”
“她跟我感情再好,我也不可能取代她的母亲。”
忽然间,电话那段传来了机场播报航班晚点的广播,柳励寒脸色一沉,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你要走了?”
柳如嫣咬紧了牙关,压低声音道:“励寒,姐姐帮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我想过自由的生活?”
“自由?”柳励寒冷笑了一声,“没钱,哪来什么自由,姐,你捞够了就想走,可我呢,你一走,路霈势必迁怒到我身上,我前途事业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的前途,你的事业…你知道这
是用什么换来的吗?是我每天心惊胆战留在他身边,不知道哪一句话触怒了他又会招来拳打脚踢,是我这么多年宛如地狱般的生活给你换来的前途,你说我自私?柳励寒,做人要讲良心。”
柳励寒不想再浪费时间,腾地一下站起身,挂断了电话,径直来到大厅中央路霈身边。
他端着酒杯,正和几位老总聊着天,柳励寒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路霈脸色骤变,不等所有人反应,边打电话、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流水别墅大厅。
路安纯看到他离开,心头一紧。
但同时也松了口气,他没有注意到魏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婚礼前,路安纯千叮万嘱,他不可以过来参加婚礼。
但魏封这家伙…还是把他带过来了。
就在路霈眼皮子底下,两人甚至还说过话,看得路安纯心惊胆战。
路安纯在花园里见到了魏封。
男人穿着白西装,与花园里种植的纯白蔷薇相得益彰,与周围人谈笑聊天,优雅矜贵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他永远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路安纯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来到魏封面前,沉声说:“过来,我有话问你。”
魏封知道她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让他丢面子,所有人都以为路家这位大小姐温柔淑女,只有魏封知道她私底下的样子。
脾气大得很。
她跟着他俩到无人的竹林小径边,魏封顺手将刚刚摘取的白蔷薇递到她面前:“老婆,喜欢吗,我用蔷薇作为婚礼主花…”
路安纯拍开了白蔷薇,一把揪住魏封的衣领:“你怎么想的?”
“你是说,安排今天柳如嫣离开的事情?”
“我是说,你把魏然叫过来这件事!”
“你爸好像已经去追了,你不担心你柳姐姐走不掉吗?”
路安纯盯着他那张从容自若的脸庞,她知道,这男人心思缜密且无比谨慎,他做事必然有他的理由。
“魏封,你分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你不和我商量一声,就把他带到婚宴现场,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你让路霈看见他起疑心怎么办!”
路安纯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此刻
白皙的脸颊也不免因为气急而泛起绯红,“你有什么计划,提前跟我说啊!”
魏封沉静地说:“魏然是我弟弟,他不出席婚礼,才会引起路霈的怀疑。”
“你不该让路霈见到他。”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如果我们遮遮掩掩,避免两人碰面,以路霈多疑的性格,才会觉得不对劲。”
虽然说的有道理,但路安纯就是好生气。
气得想打他,又不好动手。
魏封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轻轻蹭着女孩的鬓发,嗓音温柔而低沉:“要收拾我,以后多的是时间,现在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你柳姐姐的事情。”
“需要考虑什么。”路安纯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不管她今天走得了、还是走不了,这一切不都在你的计划之中?魏封,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帮她离开,你在做别的计划,她只是你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魏封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笑了:“这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但我了解你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路安纯定定地望着他,“魏封,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请告诉我,你这样我心里没底啊。”
“好了,你今天只要当好我的新娘,就够了。”
男人搂着她,附身想吻她,路安纯看出他什么都不会说,气急败坏地推开了他,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厅里,找到了魏然。
“姐!你今天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