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挑木制也是有学问的……”刘陵挑完, 面对一种孩童疑惑不解的目光, 胸中豪气顿生, 刚开口跟他们科普一下关于选材的各种注意事项, 肚子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他神色微滞,扭头去看林昭, 林昭举杯状似饮水, 实则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自己的脸, 有点幸灾乐祸,这又不是我肚子叫的, 你看我干嘛?休想甩锅给我!
姚丰这孩子也是心眼实,憨笑道:“阿兄饿了啊,我让家人做点饭食送过来, 你稍等一下。”
刘陵很有仰天长啸的冲动,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装个逼了?然而一拂空空如也的肚子,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心灰意冷的刘陵再没了科普的兴趣, 挥退了一众小弟,老老实实坐下等饭。
姚家女眷手脚很快,不一会就送了食案上来。刘陵一看, 郁气稍减, 这满满一盘肉实在极大的满足了肉食动物刘陵的胃口。林昭也有一份, 看了眼, 大体分为四类, 肉干、肉羹、烤肉、腌肉。
很好很强, 除了有一点辅菜和浆果,连一颗米都没。
栎山村位置不算深山,然而距离外边很有一点距离,地面也种不了什么作物,靠山吃山,吃肉反而比吃米容易的多。
二人大快朵颐的功夫,那只名为偏将军的黑狗也闻味窜了进来,刘陵挑了一块烤肉丢下来,偏将军一个帅气的飞扑,刚好叼住。林昭也学刘陵的模样喂它,结果对方不接,懒洋洋的等肉掉到地上,才凑过来一口叼起。林昭悲愤,这区别待遇太明显了。
刘陵哈哈大笑,得意的又丢了一块下来,想同林昭证明什么,只见偏将军嗖的如箭一样,窜过来,然后——与烤肉擦肩而过,出了门。
这下轮到林昭笑了。
刘陵不理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最后一口肉,起身出了门。
林昭剩得还多,左右无人,干脆叼了一块肉,边吃边跟刘陵走。姚家房屋建在最外,最靠近深山的地方,高高的木篱笆外就是上山的路。偏将军一窜出去,其他人全跟在它后边,走到村外大路尽头,偏将军继续上线,不过几息不见了踪影,其他人只有眼巴巴的望着被山林掩去的小路。
没过太久,山林间依稀传来人声笑语,夹杂了几声狗吠。等待的村民听闻声音皆是欢欣鼓舞,等到山林间陆陆续续走下人来,各自迎了上去,叫什么的都有。
这群人穿着棕黄色的皮毛,大多背了弓箭,腰上别了砍刀,头发衣着乱糟糟的,猛一看有点儿像山上野人。姚丰矜持了下,还是欢欢喜喜冲着为首的男人扑了过去,叫了一声“阿父”。
姚父笑容满面的抚了抚儿子的头,道:“有客远来,你可有好生招呼?”猎人大多耳聪目明,姚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刘陵,对他微微颔首。
姚丰连忙点头。
姚父摸了摸唇上短须,对村民道:“大家今日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
众人依言,各回各家。
林昭从一开始看他们狩猎归来,就连忙向后边望了望,却发现只有几只小型野味,还不够姚家一大家子分吃的,不免有点失望,他还挺想看看古代猎人的狩猎成果的。没有猎物,下山的人还一个两个笑意满满,没有半点沮丧,这心态很好,起码比自己好。
旁人都走了,姚父才大步走到刘陵面前,打量了他一番,道:“小郎君又长高了些。”
刘陵跟他也不太拘束,满不在乎道:“我今岁就十六了,自然要生得更高。”
姚父大笑,“正是正是,昔日阿陵现在已是英武郎君了。”
刘陵又同他介绍了林昭,说明来意。姚父十分慷慨,挥了挥手,道:“无妨,想要什么尽管取。”顿了顿,颇具幽默感的在后边添上了一句,“只要你们搬得动。”
他说对了。林昭和刘陵还真搬不了多少。
二人是抄山上近路来的,肯定走不了木车,据刘陵所言如果走大路,哪怕坐牛车,他们也得有半天交代在路上,城外虽然没有宵禁,但肯定赶不及学内关门。刘陵敢翻墙逃学,晚上却不敢翻墙进去,据他所说,自己曾经这么干过一次,被陈家仆役抓住了,至于下场如何,林昭问过,刘陵却不肯说,想来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姚父也是惯常制弓的人,不一会和刘陵就弓材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什么筋用牛筋、胶用鱼胶,木头也要鞣制,弓角选材最重,牛角太贵,可以选羊角或者斑羚角。林昭听得半懂不懂,只好坐到门口跟姚丰的兄长搭话。
“你们今天上山都打了什么?”
林昭选择了一个最保守的问句开始聊天,谁想姚兄的回答十分让人意外。“今天上山不是为了打猎。”姚兄正用手指沾着一小罐类似油的东西朝弓上涂抹,发现林昭的疑惑,解释说:“现在冬春换季,我们一般不上山打猎,饿了一冬的大兽全出来了,不太好对付。”
他不太善于言辞,说话有点笨拙,林昭明白过来,忍不住问:“那你们上山干什么?祭祀山神吗?”
正月为一年之始,几乎所有活动皆围绕两件事展开:一为春耕,二是祭祀。毕竟民以食为天,栎山外已经搞过几次祭祀活动了,林昭虽然没有出门去看,但是听学中仆从说起不少。
姚兄仍是摇头。粗糙的手指在弓弦上微微一拨,试了试力度,又紧了紧弦,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吞吞道:“前一阵县府有禁令,说一伙劫匪逃到栎山里面,让附近村中的人定期上山巡视,好生搜罗,如有踪迹,迅速上报,县府另有嘉奖。”
林昭一愣,想起自己与刘陵的来路,不由一阵紧张,连忙问:“劫匪怎么跑到山里了?”
姚兄摇头,“我不知。”
“那你们可知道这伙人的样貌?不然怎么分辨什么人是劫匪?”他下意识想打听清楚。
姚兄挠了挠头发,说:“我们也不知,只是县府要求遇到可疑之人就要擒获,送到城中由他们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