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怔了下, 一把将人提来, 像抗麻布袋一样抗在肩上, 边道:“我刘姓子孙没你这么弱的。”
谁说的?没看到东汉那一群儿皇帝吗?林昭已经没气力还嘴了, 只能脑内想想,虽然刘陵抗他这姿势不太雅观, 更不舒服, 不过他现在再走下去会过劳死的。林昭虽然年纪小又瘦弱, 到底还是有点分量,大约走了一刻钟, 刘陵也遭不住了,只是仍旧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人。
林昭挂在他肩头,一颠一颠的, 暗笑刘陵逞能。他知晓刘陵脾气大,不好说话刺激对方,等又走了一刻才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再被你抗一阵,我就要吐了。”
闻言刘陵赶紧把他甩下来,林昭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地上, 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要不是地上树叶铺的还算厚实, 起码是个尾骨骨折。他揉着伤处, 抱怨道:“你动手之前先打个招呼啊, 我这是人肉不是麻布口袋。”
刘陵一脸无辜:“你不是说自己要吐了吗?”
“能吐才有鬼!”林昭没好气道。离昨天晚食到现在已经快十二个小时了, 他肚子里那点水米早消化完了,又是走了半天的山路,现在饿得饥肠辘辘,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他真怀念一日三餐的生活啊。林昭坐在落叶上,忧郁望天,过了一会忆起罪魁祸首,又控诉的去看刘陵。要不是这家伙阻止他带干粮,他至于这么饿吗?
刘陵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别急啊,再走一段路就有饭吃了。”
“你这到底要去哪里啊?”林昭在食物的勉励下,站起身,继续跟着刘陵走山路。缓过了那一段路,加上现在走的是下坡,他终于腾得出空与刘陵说话。
刘陵没卖关子,老实回答道:“栎山村。”
百姓聚居处,城内称里,城外称村,当然书面上用更高大上的“邑”“屯”等字来替换。俗语直接唤作村。阳翟地处中原,地势平坦,少有高山,栎山海拔实在不值一提,绵延很远,拔高到一定程度来看,就是一座无甚起伏的小土丘。
刘陵带林昭从栎山最外围的一角穿过,终于抵达栎山村。
一到栎山村,林昭就知道刘陵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了。
因为村落里全是木材。
当前的建筑大多是木土结构,视家庭条件可能升级为木砖、木石等等。栎山村建在半山腰,不同于山下的黄土原木茅草屋,除却地基用了石块混合黄土粘合,大部分房屋都是木头所搭,甚至林昭进村的时候还瞧见了几间树屋。
二人一进村就有一只狗飞奔而出,远远冲二人狂吠,紧接着各家各户毛色不一的狗一个接连一个跳出来,跟在它身后,俨然大军集结。为首的那只黑狗皮毛油光水滑,显然伙食不错,领着一群小弟,对看得目瞪口呆的林昭龇牙咧嘴。
林昭不怕狗,可瞧见这样的阵仗也有点打颤。刘陵显然是熟客,对黑狗招了招手,唤道:“偏将军,过来。”
偏将军黑琉璃似的眼盯着刘陵瞧了瞧,扭头冲后边一群龇了下牙,此起彼伏的狗叫声陆陆续续消失,集合起来的队伍鸟兽散去,偏将军迈着步子,傲慢的从林昭身边走过,还甩了下尾巴,正好打中林昭的手,气力不大,就是冷不丁的被甩一下,惊大于痛。
“这家伙……”林昭缩回无辜挨打的手,忍不住盯着名为偏将军的黑狗,一阵新奇,这条狗未免也太通人性了。
刘陵显然是熟客,不一会就摸着偏将军的头,让它亲昵的舔自己的手了。林昭看得心痒,也想试试,可惜人家不怎么喜欢陌生人,见林昭靠近就龇牙发出一阵威胁的呜咽,最后他只得悻悻作罢。
一人一狗玩得正开心,村子里又走出一个少年郎,约莫和林昭差不多的年龄,远远叫道:“偏将军,偏……诶,阿兄?”少年一下子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微黑的脸上浮现了一团兴奋的红晕。
刘陵爽朗的笑了,吐出无聊叼起的草梗,一把将他掂起又放下,道:“一月没见,你这小子又长胖了。”
少年腼腆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道:“过了一个旦日,吃得多了些。”
二人叙了几句旧,刘陵这才指了指身旁的林昭,道:“这是我同学的林昭,想做一把弓,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