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送爱入局(二)(2 / 2)

“背水一战,敌我兵力悬殊,本王力求一击即中,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将,本王将性命托付于你们每一位手上。”

声音淡漠的扬落,那芝兰玉树的身姿,一下夺走眉翎所有思绪。

战情俨然已严峻至此,他一语道破的话无人能反驳,后来再说了些什么,眉翎已没在意听了。

大概最后众将士妥协的是,进入苇塘以后,找多人扮成他的模样混淆视听,以确保他能在火攻之前脱身,之后,所有人围案聚精会神的研讨路线。

眉翎也没闲着,她先去烧水,回来之后沏了一大壶浓茶,那茶浓的,满帐熏腾着清新的苦涩,光闻着都能提神了。

她一杯一杯的斟满送到每个将军手旁,今夜,这群人注定是无眠了,她坐回角落看那人呷了一口,眉头猛的一皱,视线直朝她攫来。

自回营之后,他一晚上都无暇与她说一句话,不过她给自己圈的位置就在舆图旁的一角,他眼角余光时时刻刻掠得到,这会,直视而来的目光炯炯,也不知道是茶太苦了还是……?

他竟朝她吐了吐舌头?笑得还很不含蓄。

咦?这人怎么还有闲情玩笑?不过这舌头吐的有些……

不太像狎玩,那舌尖分明热气腾腾啊!

眉翎一拍脑袋蹦了起来,难怪她方才配合着朝他也吐了吐舌头,他有些忍俊不禁呢!

那刚烧好的水,刚沏好的茶,刚放到他手边,他拿起来……就喝了!

所以,他应该不是吐舌头,是被烫的!

于是,帐内有一个小亲兵,蹭蹭蹭的围着一案的将士忙里忙外。

她又取了几个空杯,把所有人的茶都凉了一遍,才抱着茶壶坐回角落。

帐外的夜色早已如盏中的苦茶浓重,战事的商议时而激越时而胶着,唯那一人长身玉立,烛光拢着他一身玄衣在她眼底烙染一层又一层浓彩重墨。

眉翎一夜的时间,就是在倒茶,凉茶,续茶,和呆望着那俊逸的侧颜中度过的。

直到她忽然惊醒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个茶壶。

出,出什么事了?怎么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不记得在多久之前了,眉翎又烧了壶水,给每个将军续满茶水之后,兀自找了帅营里最大的一个太师椅坐了上去,一边听,一边看,从端坐到靠仰,到头渐渐的歪到扶把上,那太师椅刚好够她蜷在里面打盹。

似乎也没睡多久,耳旁始终有那人的声音,听着入眠,甚是安心,这会他突然静下来,她反倒有意识的转醒了,身上还盖了件披风,嗯,这是那人的,她认得,可他人呢?

不知是哪个将军先疑惑的叹了口气,又不知是哪个将军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眉翎忽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已从那端放在正中央的,高高在上的元帅的坐椅上滑了下来。

而身前的地榻上正坐了一个人,似在整理随身物件,不是那人,还能是谁?

难怪这些人都在看她!

难怪她一眼望去没找到他!

她这个小亲兵,胆子有点太大,她在元帅座椅上睡觉,元帅坐她脚下。

不过那人好像也站了一晚上了,这会坐下来褪下身上的物件,那是要……上战场了?

这么快?她只打了一个盹,他们一场仗都在纸上打完了?

眉翎不知道的是,何止打了一场仗?

有人还在心理把她骂了一顿。

无视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七爷坐在地榻上,不以为然的将身上佩戴的玉,囊,符,笱,带等一一褪下。

他最先发现眉翎靠在椅子上睡去的时候,简直气结,这人不知道自己伤寒才愈么?

这么冷的天,就这么欢快又凉快的睡下了?

还尤其在这公众议事的地方,还真是不把这一营帐的将军当男子!

若非帐内人太多,他真不敢保证不会把她拎起来抱回寝帐,有现成的地方不睡,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气冲冲的捞件披风给她裹上,他走进才发现她小猫似的蜷在太师椅里,怀里还抱着个茶壶,手有意从她红扑扑的脸上蹭过,滑腻又柔软。

在这到处是锋铩的军营,叫人心都跟着软了下去,同样,要不是帐内王老五太多,他没准会用他的方式‘吵’醒她。

整理好衣饰,七爷走向龙门架欲换戎装。

“七爷,属下来吧!”

“不用,本王自己……”

刚有将军欲上前搭把手,一纤手已赶在所有人之前,落在那正欲褪下的外袍上。

某人更像是早就知道她小跑着跟过来一样,就等她伸手,长臂一展,衣袍不偏不倚的褪到她手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转身道:“诸位将军请各自回营帐准备,大军稍后启程。”

这个小亲兵除了睡觉以外,总算干了件他(她)该干的事情了。众将士离去时,无不是这样的眼神。

帅营随众人离去转瞬静的只闻衣衫摩擦的声音,长袍修线,玉帛束腰,触手都是引人遐思的轮廓,还有那乱人心神的体温。

眉翎本不以为然,战戎她可没少为父兄穿过,但她似乎忘了,穿战戎之前得先褪外袍和中衣。

给自己褪男装不算吧?那她哪里给男子褪过衣袍啊?

尤其是她先前穿的男装都极精简,哪像这位爷的衣袍繁复。

而且,这,这该是内室女子做的事……吧?

早知道不跟那些将军抢了,眉翎越是这般脸红心跳的想着,手下越是忙乱,他束腰的玉帛,她也不知是够不着,还是解不开了,越扯越紧。

眉翎心急用力一扯,只听见头顶一声闷哼,她竟将人带到她自己怀里来了。

没好意思抬头,男子清朗的气息忽然就被她拉到身前,近得她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脸,也跟着莫名其妙的烫了起来。

“莫不是,还没睡醒?”

戏谑的音调徘徊在头顶,眉翎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那张坏笑的俊脸。

她蓦地抬头,听到一声略痛苦的低哼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脑袋撞上他下颌了,他身姿高挺,她站直身,他微微低头,她刚好就能碰到他下巴。

这会虽不是故意的,但眉翎轻嘶了一声,活该!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专门来睡觉似的。

但他接下来握住她手,伸向他腰际被她扯乱的玉帛时,眉翎只觉得,今晚被烫了舌头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