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如何不爱(五)(1 / 2)

“父皇, 鹰是儿臣猎的,话也儿臣说的,江小姐只是碰巧替儿臣来捡了这鹰。”

一拢绛色长袍撩摆即跪,眉目清凌, 脊背直挺, 最是那破锣嗓子,不是那人还能是谁?

眉翎竟不知他是何时下马的, 方才他目光一直深凝,她知道,但不曾看过去,头顶这一圈, 可是朝廷里人精中的人精, 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料他会下马说这样的话。

于是, 她照旧一拜, 只道:“皇上, 此事确如七王爷所言!”

头顶似乎又漫过一片唏嘘声, 这一句话,推的干净?

眉翎笑着抬头,终于不要举着那鹰了,她与七爷一样挺直了脊背。余光里,江忠江逸似都松了一口气, 太子更是扬起了眉, 人群里又换了一拨人黑了脸色。

但这些眉翎都未去细看, 她仰首只瞻向了那一身明黄,“请皇上恕臣女嘴笨,臣女方才可能转述不清,但也记得,七王爷说的始终是父子,未言过君臣,是以……”

眉翎顿了顿,待到周遭又静的鸦雀无声时,再次拜倒:“臣女愚钝,私以为万岁是君臣之礼,百岁是父子之情!”

一字一顿,铿然彻耳,群臣顿时哗起一片低叹,照这言下之意,太子与皇上方才说的是君臣,七王说的才是父子,这亲疏一句,有天壤之别,恐怕这一局还未有定数。

就在此时,斜地里又一道脆俏的声音响起:“皇上,臣女觉得江家姐姐说的在理,父王每年过寿,我给他磕头的时候也祝他长命百岁,我想全天下的子女给父母贺寿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吧?”

郡主笑嘻嘻的说罢,人群中又有应声,“父皇,您看七哥这鹰还神气活现的,快叫他说说这鹰怎么猎下来的,我们兄弟几个明年一人给您打一只。”

“是啊!活鹰可不好打!”

“……”

九爷带头将话题一转,气氛明显缓和了下来,皇上眯了眯眼,笑意依旧看不出分明,但已顷刻抄手道:“快起来吧!”

眉翎抹了把汗,暗骂果然是亲生的儿子,他膝盖下的草都还没压扁呢,就已经叫起喀了。

可顷刻间,她又意识到了什么,与她不同,他似乎根本没必要跪,所有人都在马上坐着,本已较地上人高一等了,这里除了皇上与太子,大多数人都是要给他行跪拜之礼的,现在想起来,他方才一跪,惊得一整圈的人都策马往后退了退。

这么想着,眉翎悄悄探了眼,却见身旁人竟也未起,几乎在同一时刻看了过来。

目光一触,两人皆一怔。

“江,江小姐方才没事吧?若伤是到哪,本王现下就要给江丞相负荆请罪!”

反应倒是机敏,就是这生硬的语气,一听就是一眨眼编出来的。

眉翎相当配合的摇了摇头,“七王爷言重了,洛雪也是出于好奇才去捡的鹰,还得多谢王爷方才护救!”

看到太子手中的断弓,眉翎心下了然,估摸他要说这事,她先道个谢,顺便将话抛出去。

待到她说完,七爷一笑转首,面向了太子,“四哥,刀剑无眼,臣弟方才一时心急,莽撞了些,还望四哥莫怪罪。”

“七弟哪里的话,孤方才以为是鹰自己落下的,也是大意了,幸亏没有伤到洛雪妹妹,孤在此,也给她陪个不是了。”

锋芒暗藏的视线相交,两男子俱是相睨而笑。

眉翎跪在一旁,扯了扯唇角,手撑着地,极不情愿朝太子拜了拜,“臣女还未来及道谢,方才太子殿下也是怕臣女被鹰伤着,臣女也谢殿下护救!”

太子闻言勾了勾唇,自是未再言语,眉翎暗骂了几句,见大掌朝她撑在地上的手探来一半,又恍觉不妥的收了回去,她知道是他,只微微摇了摇头。

一双腿跪得,感觉都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眉翎倒是想起身,但是,她还有一件紧要的事要办。

“江家丫头,你也起来吧,朕方才说赏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总算等来这句话了,眉翎嘘叹了口气,叩首道:“皇上,臣女想借花献佛,请皇上恩准。”

“哦?你想献给谁?是你方才谢过的朕的两个儿子,还是旁人?”

皇帝饶有兴致的抚须一笑,这目光一扫,众人神色颇有些微妙。

九爷与大多女眷一同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慕欣面上本半带轻喜,顿时又半是阴郁,望向的,自然是七爷。

而七爷一怔之下,总算光明正大的朝眉翎看去了。太子本与身旁人不知交耳说着什么,闻言,亦有些诧异,随即面带微笑的暼去。

江甄咬着唇,循着眉翎抬起的目光,疑怔的望向了江忠与江逸。而江忠也在同一时刻,笑着转向了江逸。

郡主与朱姝本都乐呵呵的翘首以待,忽而想起眉翎入猎场前说的话,与稍远的秦秋若一样,都不约而同的张望向江逸。

一时众人的目光灼灼,江逸面色微红,某破锣,脸上顿黑。

“皇上,臣女想把赏赐献给我伯父,子欲养而亲不在,臣女有幸得伯父眷顾,这礼,当是我献给伯父今年的寿礼,不比七王爷,臣女不会猎鹰,但也想借此祝伯父长命百岁,还望伯父笑纳。”

奸相这边连打了几巴掌,若不给个枣吃,回去怕是小命不保,眉翎如是想。

一语寂,除了某破锣扬了扬唇以外,目光意有所指的望向江逸的几人皆有些讶然,江忠竟愣了半晌,再看向眉翎的目光,有些许悠远的柔蔼。

奸相不愧是奸相,坏笑的很有水准。待恩赐一准,眉翎费劲的爬起身时,正看见江忠笑送皇上,又向七爷作揖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