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吻心塞(四)(1 / 2)

河是不是都是用来跳的?

啪的一声响, 眉翎双手往城墙上的石栏狠狠的一拍,磨牙凿齿的探头,跟暗流湍急的护城河宣了个誓。

“你别指望我会从同一条河上跳下去两次!”

片刻前,她什么话都没来及问, 莫名其妙的就被卷上马带到了这里, 她还以为他又被追杀了。

结果一路上连鬼影都没看见,城门早就关了, 也不知道半夜来这做什么,还又来这高高的城墙头,晒月光么难道?

她上次就是从这掉下去的,此刻俨然是一副誓死不同归的架势。

“跟孤回姜国!”

忽然用了尊称, 却绝对不是询问的语气, 甚至还揉了丝幽慵,宇文灏眯眸远眺, 甚至没看她一眼。

许是觉察到城墙上忽而静的连风都没有声音了, 他挑唇一哼, “我说过, 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我的人,要么……”

幽深的眸光戏谑的从她身上滑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抛向了护城河,他作势询问道:“你想被扔下去?”

眉翎恨恨的一咬牙, 站稳了下盘, 扶紧了石栏, 却冷不防身后撞来一股力,肆无忌惮的将她压向栏檐,“你不是要找哥哥么,你不去,我回去就把战俘全杀了,万一有其中你哥哥的话……”

颈后的热息三分狎昵七分逼仄,脊背被他胸膛压着,许是当时风有一丝急,许是当时夜有一丝冷。

眉翎被迫垂目,看着如墨的河水映着如涛的夜色,而她就似一片枯叶般随波逐流,想父亲已被发配房陵,她依旧只能回京,延着原本的轨迹,听着别人口中说着苏家的罪名。

一腔的悲凉无助,忽而就不可遏的袭来。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要回家!”

四十八尺高的城墙上空,忽有一道声色明灭,在近乎声嘶力竭之后,身后压迫的力不知何时已释开,一靠近的步履也不由得顿住。

月色澄空,在眉心堆起的霜雪,像千山的冰封,临春不暮。

眉翎凄惘的举目,远处玉人吹箫,画舫抚琴,远处万家的灯火照的是万家的归人,锦绣未央的繁华是整个扬州城的,无穷无尽的悲寂是她一个人,压抑了太久的心绪,突然就在这月冷风冽的夜晚平静的宣泄。

“我想回去看看母亲的墓,看看故居,我将来还想看父亲儿孙绕膝,看哥哥成家立业,看墨玉风光出嫁,除了燕国北地,这天下还有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我想去看看那天涯的落日,海角的花,听说大漠还有浩瀚的黄沙……”

目中一带澄然如秋水,将扬州城的灯辉曲折阑珊,烫人的泪意不断的攀延,然而,她想的这一切似再寻常不过,却遥不可及。

原来人生最怕的是来不及,来不及长大看母亲苍颜白发,来不及回京见父亲匆匆一面……

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听着心烦,怎的还莫名其妙的去做这等妇人的事情了?

宇文灏难得温柔耐性的拍着别人后背,兀自哼笑了声,哄女人他还真不会,他的女人只有宠与不宠,从来不需要哄,若不是为了等这个女子伤好带她走,他会在燕国呆到现在?

他索性将人直接扳到身前,抬起她下颌,倾到耳旁笑语:“放心,不让你跳河,马上有人来接我们。”

我们?脑中一闪而过,怎的想起有一人也这么与她说过。

眉翎不经意间又忆起什么,“宇文灏你前几日夜里是不是……”

话就此戛然顿止,她眼前光影一黑,头被摁进墨袍的同时,耳旁泠的一声响,冷器出鞘。

剑指处,一个峻岸,一个冷峭,两落墨色长身各立城墙一头,冷冷相望。

“陵安王,又见面了!”

七爷?眉翎暗自一惊,她从未想到在那一夜,她失控的泣诉会被两个男子同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