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对年轻生命逝去感到震撼, 也可能是对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师曾表现出来的不负责任感到诧异, 温衣岁的心理落差还是挺大的。
她面对着墙侧躺着, 脑海里开始自动生成出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痴痴傻傻地迎上驶来的列车, 那场景刺目腥红。
王易琛看着她的背, 缓慢地起伏着, 一呼一吸,好似已经睡着了。
他压低了声线,翻身躺倒床上,熄了灯,说:“明早我们去老师家看一看。”
温衣岁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发出闷闷的声音:“唔。”
第二天清晨,街头笼罩着薄雾层层。
早高峰前的晨时, 空气中还带着些露水的湿润, 伴着野鸟飞鸣,路过葱郁的树木, 颇令人心情大好。
温衣岁昨晚心里有些在意那个故事, 几十年前不闻名的乡下地发生的事,也如昨日般绞在心头, 结果就是, 她很晚才恍惚睡着。
到这会儿, 她才睡了区区几个小时。
她正大字型敞着手, 防备之心非常之重地穿着长袖长裤甚至是袜子, 因为睡觉不穿内衣, 在厚度不小的衣服里又加了件背心, 一脸傻样地睡着,此时脖颈间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渍。
王易琛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被她一脚踢到了床下的被子。
温衣岁的领口已经在她无意识的时候被自己扯得很大,露出了半个肩,和隐隐约约的锁骨。
真是……
王易琛的眸子暗沉了下去,洗漱过的皮肤此时冰冰凉凉的,他不动声色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神情冷静。
半晌,他伸出手,捏住了温衣岁的鼻尖,冰凉的指腹在她的鼻侧停留了两秒。
噗。
温衣岁张开嘴,随之睁了眼。
惺忪的睡眼睁了又合,合了又睁,反反复复,直到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她猛地低头向下看去,硬生生地凹出了一个双下巴。
果然……被子不见了,而且自己还是这个一览无余地大字型姿势,糗得不能再糗。
猛地,她坐起身,抱着自己的双膝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五官都微微撑着。
“嗯?怎么了。”
王易琛不语,暗沉下去的眸子里流光闪动。
“温衣岁。”
“啊?”
“现在是什么季节?”
“夏……夏天?初夏。”
王易琛坐到了床上,侧脸对着温衣岁,低垂的眼睫被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晨光照得剔透,眼镜片上也闪着光。温衣岁悄悄地抬起眼,眼里有他柔顺的一头短发,正好在耳朵上边,在阳光的晕色下,隐约泛着棕色。
看得出神,她的手不受控地抬起,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是这样柔软又让人舒心。
王易琛的身姿微动,低垂的眼抬起一些,暗中绷着的手不起眼地露出些青筋。
他侧过身,用了些巧力从抚上的她的袖口移到了她的手心,她的手心滚烫,指尖也透着温热,与他五指交叠,一冷一热,令人不由得一颤。
王易琛弯起唇角,用着带有诱导性的语气问:“怎么?想要一个早安抱?”
温衣岁忙不迭收回在他发间的手,直愣愣地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清了清嗓,矢口否认道:“没有,就……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偷偷把头发染成了棕色。”
脸不红心不跳,说谎不打草稿。
“那——”
王易琛欺身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臂揽过她整个人,她竖起的双膝正挡在两人的胸膛间,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
温衣岁唰地一下面色就红了,表情呆呆的。
直到有知觉的感受到他的唇落在她的额间,两者间还夹着些她细碎的发丝。
她愣了愣,慢慢低下头,毫无抵抗力地埋进了他的颈肩。
良久,她才慢吞吞地笑道:“无赖。”
王易琛大早上就吵醒她的原因,是为了带她去长谷川衣野的家。依照老师的习惯,八点就会到工作室,在此之前才有机会在家中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