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日大起的时辰似乎长了些。”太子妃一面给丈夫端冰碗一面笑道,“您尝尝,这是瑶儿和茂儿做的,我们尝着滋味不错。”
金昊点一点头:“琮儿,你去查一查弟弟的功课,过会子再来用膳。”
金琮答应一声:“是。”
吴侧妃眉心狂跳:“妾身告退。”
“先住一住!”金昊转头看向元春,“有件事儿你即刻办了。”
元春赶忙答应:“爷吩咐。”
金昊淡淡地说:“你给贾政捎个话,太仆寺卿专司马政,今后用不着他上朝议事,实在得闲,养花遛鸟都使得,不该他管的少来掺和。”
元春面红耳赤,半天才憋出一个“是”字。
吴侧妃略感诧异: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金昊把手中的折扇丢到一旁:“散了罢!”
话分两头,自乾清门散班出宫,王子腾不免追上贾政训导他行事不周、落人话柄,见其不知悔过理直气壮归咎贾瑚并全无先儒仁者之心,把个封疆总督气得眼口喷火,跨上马车吩咐把式一声:“去荣国府。”
荣禧堂内见到外孙,王子腾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如此这般把今日朝堂的景象叙说一遍,要贾赦赶紧拿个主意,以防吴家那头另有后手。
贾赦耳鼻冒气,拾起桌上的茶盏又怕吓到孙子,板着脸冷哼一声:“亲家稍坐,我去去就来。”
颜氏正在拆读冬梅的家书,夏莲急匆匆入内禀报:“主子,茂哥儿把东宫二皇孙给打了。”
“嗯?”颜氏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
夏莲讲明原委:“听说是吴家弹劾大爷贪渎赈灾粮款,东宫二皇孙指着这事儿讥讽三皇孙,兄弟两个当场下了手,二皇孙的伴读拉偏架,茂哥儿撞到后不管许多,连吴家的公子一块儿给打了,太子爷动怒,罚他们几个跪一夜书房,太子妃打发了黄门来给主子报信,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金玦与吴家公子如何?”贾茂幼年习武,况且大了二舅哥两岁,颜氏并不担心他会吃亏,“人呢?叫进来!”
贾茂又不是傻的,哪里不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知道金玦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颜氏立刻神色如常地吩咐东宫内侍:“你告诉太子,贾茂是他的半子,如今兴武不在京城,很该托他教导。”又命夏莲预备赔罪的谢礼一齐送往内宫。
小太监唯唯答应:“奴才明白。”
颜氏刚松一口气,鹤枝喘吁吁地跑来回禀另一桩兄弟是非:“主子,老爷把二老爷给打了——”
“这又是为了哪桩缘故?”颜氏傻了眼,“难道二老爷跟风,随着吴家人把亲侄子参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打死颜氏都猜不到,坑儿的政老爷达到了坑侄的新境界。
待等颜氏赶到贾母的上房,贾赦贾政早在老娘的镇压下气呼呼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
俗话讲长兄如父,最讲体统的政老爷劈脸挨了贾赦两个大耳刮子,委实是羞愧难当,官司打到荣庆堂,贾母各打五十大板将兄弟两个痛骂一顿,贾赦也不计较儿媳在场,端起盖碗猛灌几口,指住贾政便要开始下半场:“你要有半分自知之明,打今儿起少在人前现眼,太仆寺卿的执事顶不起缺,赶早给我辞官让贤,别教贾家沾骚不沾光,将来白白引着灭门诛族的大祸让我的儿孙受你牵累。”
“老爷莫急!”颜氏仓促赶场,且要花费功夫梳理一个四五六出来,“王大人在府里?请到跟前让我问话。”
王子腾应召赶奔荣庆堂,先给颜氏行了礼,又问贾母请过安,这才把今日大起的经过以及其中利害讲演了一回,漫说贾赦怒火再燃,连贾母都觉得次子罪有应得,整个上房落针可闻,雅雀无声地等着齐鲁公主大发雷霆。
“亏得王大人仗义回护,等兴武返京后教他登门拜您。”颜氏暗暗吐槽公爹:打的也太轻了!
“不敢!”王子腾唯唯,“是臣的本分而已。”
颜氏顺势询问:“依您看,咱们该如何拆对?”
王子腾正要献策,却听林之孝侯在门外遥遥通传:“老太太,东宫赵內监奉命请安来了。”
颜氏定一定神:“叫!”
赵太监的套路与王子腾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在于等他磕头问安后贾母要亲自起身答礼,后头的张夫人赶忙吩咐凤姐:“先去预备赏钱。”
颜氏问道:“侧妃可是有话要向老太太转递么?”
“是!”赵太监客气又委婉地向贾政转述主子的意思,“侧妃心疼老大人,劝您今后便不要大起议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