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两个也没落下：“六弟，你出花时遇了险症，我是没日没夜的守着熬，就怕合上眼听到不好的消息；还有七弟，姐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记着你？你挑出一件我对不住你的事儿就算今天是做姐姐的无理取闹！”

金晏、金晨唯唯称是，半个字也不能白话出来。

“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颜氏扯起帕子擦眼泪，“你们是东宫皇孙，旁人待你们好自是收买人心图谋巴结的意思，哪里在意我那满腔的姐弟情分？赏我一个好脸色，姐姐妹妹叫着就算抬举外八路的异姓公主了，没得再花心思敷衍人情。”

“姐姐这话教我们伤情。”金昍带头赌咒发誓，“但要像您方才讲的那般没把您当成亲姐姐，教做弟弟的天诛地灭！”

“好话谁不会说！”颜氏半分不饶人，“贾兴武在外头别立大妻，还约一个两姓之子出来，你们有一个给我出头么？换成燕国公主，不必她自己诉苦你们都得将驸马爷打个半死！我有委屈没人伸张，仗着太宗皇帝赏赐的半朝銮驾自己争一口气出来，你们反倒帮着狐媚子指责我的错处。我是心狠手辣，今日吃醋收拾茜香女主，赶明儿受了皇舅的委屈再跑到紫禁城投毒。为了半世的好全是演戏给你们看对不对？”

金晏嗫嚅道：“姐姐，您要出气弟弟们谅解，可事情闹的这样大，弟弟们也难担待——”

“哪个要你们担待！”颜氏水淹七军，“我受委屈的时候装聋作哑看热闹，到如今充的什么好人？今儿个把话撩在这儿，要钱没有，要粮更没有！你们要助着茜香的狐狸精同我打擂台，成！接了削爵抄家的圣旨我即刻拿着白绫往太宗庙前悬梁谢罪，你们认自己的亲姐姐去吧！”

四个皇子五彩的脸色儿，都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他。

“林之孝。”颜氏丢了手中帕子将房门猛的一摔，“送客！”

理郡王弟兄早教颜氏骂昏了头，对视之下讪讪道扰：“教姐姐（大妹妹）先歇着，我们回了。”

从荣国府出来，金昍先讨金阳的主意，“二哥，你看——”

“明早再说吧。”金阳心道：二什么二啊，打从娘胎出来算起，活到如今三十来岁，他理郡王何时挨过这样的叱骂，偏就封了什么缺什么，颜氏一番话句句点着皇长子的要害，再教他居中调和已然是不能的。

“五哥，我心里有些难受。”金晏红了眼圈，“咱们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金晨低着头一声没有言语，过了半天才道：“哥，甭管姐姐做的对不对，弟弟这回指定站在她那边，”

最尴尬的倒不是四位天潢贵胄，贾瑚在书房枯坐一宿，贾逸添了三回火盆，看着干涸的砚台上前劝道：“爷，过会子该上早朝了，您先眯眯眼吧。”

“你说，我娶了你奶奶是不是——是不是——”贾瑚仰起脸，“是不是错的？”

贾逸吓得背生倒刺：“爷，您这是哪里的话，不娶公主奶奶，几位小爷是从哪里来的？”

贾瑚盯着梁柱感慨道：“我第一次见你家奶奶，她还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跟着太宗皇帝和康桓亲王巡视京防营，那份气度是天然生成的，当时还想呢，我要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妹妹就好了。”

贾逸赔笑道：“夫妻一体，比兄妹手足的缘分更近些。”

“可我不惜福啊。”贾瑚苦笑摇头，“有些错，一辈子都不能犯的。”

贾逸就不敢多说什么，贾瑚拉了下衣扣：“预备上朝。”

宫门口短住上朝的二妹夫，贾大学士如此这般托付了一回，金晨有些诧异：“您自己个儿上奏父皇岂不妥当。”

贾瑚解释道：“现如今我是行动有错，略往茜香偏一偏管保闹的更僵；要顺着她呢，许又觉得我因势所迫始乱终弃，索性还是不多嘴了。”

金晨表示理解：“成，我记下了。”

对男人们来说，女人的眼泪才是最致命的大杀器。皇帝知道昨晚四个儿子在荣国府碰的头破血流，大起时便不曾刻意为难贾瑚，回到养心殿后尚且耐性十足的与外甥女婿摆事实讲道理：“不是朕偏向外人，茜香百姓无辜，朕为天子，并没有舍弃远民的情法。”

“陛下，臣用情不专，悖逆太宗驾前约誓，令公主迁怒、圣人忧劳，虽百死难赎过愆，愿陛下赐臣死罪。以为天下负心之标榜。”贾瑚磕的地砖砰砰响，“求圣上成全！”

“朕没工夫称量你脖腔上的脑袋。”皇帝略生不耐，“你们只说一说，能有什么法子将这件事妥善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