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并不能提前预知，齐鲁公主府的重新起建对他这个封国驸马来说有着何样的毁灭性意义。

以永泰十二年的大火案为引，颜氏申明府邸纪律，没有腰牌者一概挡驾。头晚贾瑚畅通无阻进了内院，次日清早从大门的当值护卫到仪门的巡更婆子无一例全部大板子加身，罪名只有一个：门户不紧，蕴生后患。

自此以后，除了贾葵姊妹和传旨内监，等闲的没有腰牌再难跨入公主府的门口半步。

很不幸，天策上将军就在“等闲”之列。颜氏没把事情做绝，得了空闲自会传幸驸马，贾瑚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与发小自嘲是面首一般的效用。

“这是没法子的事儿！”金昊摇摇头，“并不曾违背高皇后的规矩，儿女生了五六个，横竖你挑不到她的理儿。”

“我说她回京后再不提休夫的话，敢情在这儿等着我。”贾瑚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你就观于后效罢！”金昊把折子递给贾瑚，“父皇叫我拟定与英吉利的和谈草约，你瞧瞧——我的计议是顺便把澳门收回来，省得葡萄牙人闹心。”

贾瑚正要接话，御前内监匆匆入内传旨：“殿下，吏部李大人殁了，陛下叫您到乾清宫商议赐祭的事儿。”

“啊——”金昊几乎跳起来，“刚告了十来天病假，怎么突然就没了？”

皇帝正在裁撤冗官，李晋卿是极好的助手兼替罪羊，贾瑚骤闻此话，心下亦觉可惜：“我也去，皇上若有吩咐，正巧就近听命；没有时再跪安出宫不迟。”

林海的孝期未满，太岳丈紧跟着撒手人寰，李家守制隐退，不是有荣国府立在京城，林泰且该头疼几日。

“瞧瞧这清秀的小模样，与七弟好像是一个稿子印出来的。”颜氏抱着贾瑾的儿子一面逗哄一面笑道，“都说外甥随舅，我盼着他一体袭去七弟的品行，将来指定是保驾辅政的贤王爷。”

贾瑾略显尴尬，石皇后笑吟吟地说：“我看他们哥儿几个都一样，只你愿意推崇的老七天上有地下无。”

“论及识人的本事，我比舅妈可差不出两条街去。”颜氏捏捏小皇孙的下巴，“要不然哪里能早十来年替你娘抢定下宗郡王嫡妃的位子，你说是不是？”

“那可正好教我借重。”石皇后顺势接道，“还有一件事儿听你的主意，我与你舅舅筛留了五个才俊，赶明儿你掌眼，最好在年头把悦儿的婚事儿定下来。”

“成！”颜氏满口应承，“咱们必定要优中择优。”

太宗皇帝后宫三千，如今一堆太妃太嫔步入老迈，虽说嫡不避庶，终究要防备独女的好事受到冲撞，石皇后专与丈夫商定，赶早定下小公主的终身大事。

“忠雍王府大郡主也就罢了，明忆的终身不能耽搁。”颜氏份外头疼，“高不成低不就的，怎么能教他不受委屈呢？”

夏莲笑道：“主子，您只管耐着性子细细访看，总有十二分符合心意的人选。”

“早先若能不顾世俗体统任性一回，说不定现今——”颜氏长叹一声，“姥爷，您在九泉之下也会嘲笑孙女无能吧。”

马车折进公主府，颜氏正要扶着夏莲下车，上房的小丫鬟急匆匆赶到跟前回道：“郡主太太来看主子。”

越城郡主是做说客来的。

从颜氏手中接过茶盏，越城郡主没好气地说：“姑奶奶，外头的护卫管事没挡我的驾，现在当面向您讨情，求您免了他们这遭责罚才是。”

“莫不是哪个下人惹您生气了？”颜氏眨眨眼，“娘亲只管教训，小女有错必改！”

“多大的人来，还是没个正经。”越城郡主瞬间破功，“你和兴武是怎么回事儿？是日子过得太消停，自己找难受么？”

“哪有！”颜氏笑道，“我们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