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上将军是极为郁闷的。
齐鲁公主的行辕设在江都行宫,满大青朝算起,不得旨意便可独立下榻此处的贵人统共只有七个,大学士贾瑚很不幸位居其外。
顺利剿灭东印度派遣军,颜氏于情于理都该犒赏三军,贾公爷很荣幸地接到了“陪听戏”的教令。
陪听就陪听吧!贾瑚心想,这好歹是能与妻子会面的机会,只要两下对了眼,前头的嫌隙自有缘法勾销。
孰料一场戏“听”下来,齐鲁驸马险些步了亲亲二叔的后尘。
戏台上唱的是徽腔《秦香莲》,贾瑚本就如坐针毡,待江松潮谢场下台,简直把鼻子都气歪了,这位江南名伶一步三挪走到主位旁边,齐鲁公主赶忙扯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今儿个晚上你再来,就教我唱香莲过堂这一节罢。”
江松潮一行擦汗一行娇声答应:“听您的。”
颜氏含笑点头:“来——先歇一歇润润喉。!”
贾瑚“噌”地跳起身来,指住上席气得直哆嗦。颜氏低眼斜了他一眼,端起酒盏淡淡地问道:“贾公爷,可是坐的乏累了?行宫的景致尚可,我教内侍带你随意逛逛。”
婶可忍丈夫难忍,贾瑚真真是咬牙切齿:“你要适可而止!”
“嗯?”颜氏眉头一皱,“你与哪个说话?”
颜振见势不妙,赶忙起身圆场:“兴武,不要莽撞,有外官看着呢。”
贾瑚哪里忍得住,抬脚就踢翻了酒桌,甩开舅兄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席而来,颜氏并不理他,两名带刀侍卫已经近前挡驾:“公爷不可造次!”
“好个大青齐鲁公主!”贾瑚冷冷一笑,“三纲五常是全然抛在脑后的。”
颜氏微斜唇角:“贾大人文学斐然,我倒要请教请教——三纲五常的头一纲怎么讲?”
贾瑚直直盯住妻子:“你可是定准了主意?”
颜氏挥一挥手,及于尾声的庆功宴席片刻光阴就四退干净,正主这才缓缓站起身,眼眸中的那份慵懒早已不知去向:“贾葵姊妹不改姓氏,每月可有十日居住郑国府或荣国府,他们都有朝廷俸禄,一应花销都是我的。当然,将来或言嫁娶,必要你这做父亲的先行认可,我是不会独断专行的。”
“雪儿,我只问你一句话——天底下可有哪怕一个心苗不动的真男人?”贾瑚反倒冷静下来,“你闹的够了,我认罚,苏儿整天指着你的画像叫娘亲,太太上了年纪,你忍心么?”
“我没怪你,只是看的透了!”颜氏仰了下头,“驸马不能续弦,和离则该别论,郑国公夫人的诰封头衔我不带走,将来分家别产,你的继室子与贾葵贾茂一体而论。”
贾瑚气笑了:“我另娶,你再嫁?”
“我不会再给自己添累赘。”颜氏长长叹息一声,“大约于我而言,‘相夫教子、困斗内宅’本来就是不切本性的。”
“累赘!累赘——”贾瑚摇头苦笑,“这两个实在是太贴切了。”
“不必吃心。”颜氏抚了下鬓角,“你是合格的父亲,贾葵姊妹是我此生最为宝贵的财富,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加优秀的丈夫人选。”
贾瑚急于辩白:“雪儿,我与茜香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