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还是教兴武走一趟罢!”金昊建议道,“一来可以就近主持海防,二则襄助禁烟事宜,三么——”
皇帝点点头:“老七去一趟贾府。”
颜氏有六个儿女搁在荣国府,因着有意款留江淮,出门时不知带了多少信鸽南下,但有风吹草动立刻便能得着通报消息的飞鸽传书,贾宝玉意图□□五儿的事儿自然瞒她不过,这会子正有公主府侍卫立在贾政书房公示教令:“贾宝玉逆碍人伦,不孝不慈,念太君在堂,降罚一等,廷杖二十儆于效尤,诰敕齐鲁宣命!”
“这——”贾赦躬身赔笑,“殿下并不知闻,舍弟已行家法!”
侍卫皱了皱眉:“荣侯慎言,政老是否行过家法,与千岁教令并不相干。”
“大人教训的极是。”贾赦老脸微红,“臣僭越了!”
长幼人伦撞上君臣有序必然完败,若是当面相见还有三分情义,如今正主远隔千里,贾赦父子自然无力能为,公主府侍卫职责所在,但管监视宝玉受刑后回南复命,别的一概不予理会,张夫人无法,只能推出贾葵为其陈情。
侍卫转头看向贾瑚:“公爷,子抗母命是为不孝,若为有罪从弟构陷无过长子,非丈夫所能轻为也!”
“葵儿,你退下!”贾瑚摇头苦笑:发妻智虑千条,必能提早预料今时场景,她要铁了心收拾宝玉,这顿板子非得挨实不可。
侍卫催促道:“请赦老带路。”
贾赦一步三挪,心里将贾瑚骂个半死:连自个儿的媳妇都哄不好,白长这么大的块头了!
金晨赶在这个档口到了荣国府,于贾赦而言直似旱久沙土偶遇泼天甘露一般令他欢喜,听得林之孝传话已然是语无伦次:“快请宗郡王屈驾过来。”
宗郡王的份量足够重,与东宫皇储比起来还要差上一线,侍卫不敢违逆教令,纵有嫡皇子居中调和依然觉得为难:“殿下,齐鲁千岁严谕,臣若敷衍交差,或达上听必将军法惩治。”
金晨想了一想说:“你随我进宫,讨得父皇口谕,齐鲁公主怪罪下来不教你担责便是。”
“这——”侍卫踌躇片刻方才答应,“臣明白。”
行刑护卫闻言上前:“大人,卑职得罪了!”
侍卫扯掉外衣跪在当前,随行的两个护卫在举棒前先行解释:“臣等回京之前千岁已有戒示,除非圣意下达,若是无故受阻延搁,没有贾家的爷儿们代受责罚,王大人先该领受二十大板——”
金晨也没了法子:“荣侯,你看——”
“不必如此!”贾瑚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摆明是冲自己来的,“我领二十杖,王大人自随宗郡王进宫请旨。”
“这——”侍卫赔笑道,“下官岂敢!”
贾瑚一面脱衣一面反问:“咱们齐鲁公主可曾说过不许贾兴武代领板子的话?”
“那倒没有。”侍卫十分为难,“听说府上政老还有一孙一子,宁府又有族长,公爷玉体尊贵,实在不敢冒犯!”
二房正在乱节,李纨母子作壁上观,贾环是谋主,颜氏虽然不能十分知情,忖度其中并不能少了内宅算计。惟恨竟把贾葵拖下水让她去做伤人刀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寻出借口让他们跟着宝玉受罪。
“荣侯,您看——”颜氏的原话是:若贾政父子祖孙代刑,可依样打二十,换作旁人,隔一层加十板子,看他们还多管闲事。侍卫深明厉害,自不敢贸然行事,“公爷位列宰辅之尊,岂可轻代刑罚,何况千岁不在京师,世子郡主并小公子还要倚仗公爷看顾,若把板子加在公爷身上——”
颜氏的意思很明显:不是舍不得打你,打了你还得劳累姑奶奶的儿女辛苦侍疾,那可算不得是划算的买卖。
贾琏忙道:“我来吧。”
最终的结果是,贾家兄弟个个没能得跑,从贾瑚贾琏到贾环贾兰依次不等共挨了二十五板,金晨整的懵圈,连向大舅哥通风报信的首要任务都丢在了脑后。
还是贾赦率先反应过来提醒女婿:“王爷这个时辰过府,莫非是王妃已到产期?”
皇子妃生产,娘家人都得恩典入府陪护,贾瑾虽居内廷,石皇后却也早有许诺,待其产育之时便准张夫人进宫看视,贾赦因有此问。
金晨瞧着这等阵仗,愈发明白姑表姐不好招惹,索性指了贾瑚新添棒疮为借口,问及时只道有兵部差务求教舅兄,领了公主府侍卫自回宫中求取圣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