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突生嫌隙引旧责 枉加好意伏新患(2 / 2)

黄石公主已悔失言,早教身后的申国公主拉下请罪:“母后见谅,想来四姐是昨日的年夜酒喝多了,如今竟冒冒撞撞的在驾前口不对心,还望母后宽恕。”

郭太妃气得不轻,理了冠服出班行礼:“臣妾教女无方,求主子娘娘责罚。”

“责罚?”皇太后冷哼一声复归本座,“我是知道的,若看哪个是真心对我孝顺,你们面上不言语,心里头指不定怎么恨毒她。打量颜丫头不在京城,我多疼萱丫头一毫就碍了你们的眼?这还当着我的面呢,或在外头,几个孩子受你们多少算计和委屈,不能称你们的心意,要再于荣国府放一把大火么?我倒忘了,扬州知府可不正是你们霍家门里走出去的才俊。”

这番话是极有重量的,不但郭太妃母女,连两个长公主并恒亲王妃都跟着跪了下来。石皇后为媳为嫂不便圆场,越城郡主近前赔笑:“老太太,您满眼只看着萱儿,女儿还是她的外祖母呢,四妹必然是给我出头的意思,咱们别耽搁了,仔细二哥在前头等得急了亲来催问。”

皇太后脸色稍霁:“你做祖母的人竟和孙女吃醋,不怕小辈看着笑话。”

诸皇子妃齐声来劝,终于说动皇太后升驾登舆,黄石公主沾了年节的光,一声不吱的跟在仪仗后尾,心下枉自懊恼,连母妃脸色都不敢稍加觑看。

自大明宫领宴回府,张夫人备询贾母:“虽是黄石公主不察圣意,引子却在萱姐身上,咱们可要往西府补一份节礼么?”

“好端端的黄石公主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来?”王氏看着长嫂意有所指,“还为忠温王的案子不自在么?”

张夫人淡淡地说:“另有一桩故事,早先仇家的哥儿教唆诚王世子打宝玉,梁子总是结下的。”

王氏无言以对,贾母摇头叹息一声:“咱们家不能欺人,横不能也教人欺,他们不顾三四代的交情为难孩子,我们还顾虑什么劳什子,公主虽然不在京城,亲家难道能白看着外孙女受欺侮?且等着罢!”

因着忠温郡王获罪,郭太妃常年在内廷居住,今日委实因女儿多嘴生了恼怒,领宴回宫时指住女儿拍了桌子:“你是油蒙了心,太后要哪个扶论得着你管么?跟谁讲规矩呢?四十多的人了,这点子分寸也没有?”

黄石公主辩解道:“母妃,女儿隔得远,没瞧见——”

“你没瞧见什么?”郭太妃恨铁不成钢,“齐鲁公主没在场,她要得了消息,且等着秋后算账罢!”

能把三个婆婆哄高兴的恒王妃最为世故,见状替小姑解围:“母妃不必忧心,媳妇回去后立时打点厚礼送去伯爵府与荣国府,越城姑母与荣侯夫人都是知礼之人,她们是不会太过计较的。”

郭太妃赌气道:“西宁王府有的是金银珠宝用来赔情谢罪,并不需你们白白破费!”

黄石公主唯唯答应,郭太妃又提起□□的小儿子:“咱们不能太没良心,老七一大家子不受委屈是得了哪个的惠泽?老七媳妇还托了齐鲁公主为明忆说媒,你有体面,把这宗差事揽到手中我便不加怪罪。”

慈宁宫内太妃训女儿,荣庆堂中妯娌打机锋。张夫人当着王氏的面请示贾母:“宝玉看中了葵儿跟前的丫头,因着老太太没有应准,昨晚守岁时又求到媳妇身上,您看——”

王氏手中的念珠一紧:“几时的话,我如何没听他提起来?”

贾母淡淡地说:“你该多用心思在宝玉身上。”

探春正在备嫁,王氏过手捞油的计量嫁妆,自然不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宝玉身上。

张夫人顺势接道:“一个丫鬟,原也不值得什么,我是怕宝玉年轻不懂事,伤了身子总是不好的。”

王氏咬了后槽牙:“大太太说的是,回头我教训他。”

贾母微微摇头:“大年节的,讲什么教训不教训,他不懂的,耐心教导就是了。”

不曾想到的是,未等王氏拿出工夫关门教子,宝玉先就挨上了贾政的棍子。

王氏对张夫人传递的消息极为愤懑,本欲当场抓了儿子□□一番,谁料宝玉年节犯乏早早便在书房就寝安歇,次日又去王家拜年喝的酩酊,如此延误几天,反倒把机会留给了旁人。

所谓的机会不是指教训儿子的机会,严格来讲,这个“旁人”当然也与贾政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