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既定行止无悔意 缘外绮梦枉沦情(1 / 2)

从贾母算起,荣国府的太太奶奶基本上都是出自武勋门第,唯一的例外却是现任的荣侯诰命张夫人,她在嫁给贾赦之前是名副其实的书香小姐。即因于此,贾家的奴才先天就对脾气温和的当家主母少了三分畏惧,谁又能想到威风凛凛的瑚大爷生来第一顿打是亲妈赏下来的?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赖大委实吓的不轻,硬着头皮跟贾赦请示:“老爷,大爷的脸上带了花,圣人跟前太不好看,可要寻着由头请两天假期么?”

贾赦尚未答话,张夫人冷声问道:“他是有错受罚,罚过了歇着还能算是小惩大诫么?”

贾瑚无法,顶着四个手指印便上了早朝。

吃瓜的王公大臣们憋得难受,虽说齐鲁公主性情刚烈,也不至于家暴“天策上将军”吧?好端端的怎么就动上武行了。

朝堂是庄严重地,有了疑问当然不能就地寻疑,散班进了养心殿,开完御前会议后终于八卦起来:“家丑不能外扬,你就不会寻个由头告两天假么?让百官知道朝廷大学士教自家媳妇打了脸能有多光彩?”

贾瑚面红耳赤:“是臣大意了。”

皇帝皱了皱眉嘱咐康亲王:“你得了便说说她,做媳妇的怎么能跟夫君动手?”

康亲王有些诧异:“不应该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贾瑚只好吐了实话:“是母亲行的家法?”

“荣侯夫人?”皇帝更为惊讶,“你不是维护颜丫头罢?”

贾瑚躬身答道:“微臣不敢欺君。”

宗郡王后背凉飕飕的:露相非真人,自己丈母娘毕竟是给齐鲁公主当了十几年婆婆的人,岂是表面看来的那般慈善,以后还要谨慎一些才好,万一将来吃了亏,叫冤的衙门口都找不到一个。

“那指定是你该打!”皇帝茫茫然想起了那个在自己年少轻狂之际进入东宫授课的板脸倔老头,彼时厌烦的面容在回忆中陡然变得可爱起来,“张师傅——”

金昊一怔:“父皇。”

皇帝回转神思:“索性没有旁的事,说说吧,教他们也生个借鉴。”

贾瑚含糊回道:“臣讲了贾芪的身世,家母甚是恼怒,言臣倚侍天恩皇宠,交际番邦、目无君上,于国不忠、于子不孝、于妻不义,这才行了家法!”

“原是为这个!”皇帝点了下头,“你并不算很失分寸,茜香番主要跟朕的天策上将军相处半年还不动心,那又有什么凭仗给朕的齐鲁公主做东床?”

贾瑚趁势请罪:“是臣所虑不周,有失人臣本分,请陛下责罚!”

“你既知罪,朕便不必加罪!”皇帝笑道,“茜香王子的事你自己料理明白,不必闹到朕的耳中为你劳心。”

老学士齐翰心道:“自己女儿是会挑亲家的,那贾家积了多少福,一代代的尽出后院巾帼。”

齐大学士心目中的当代贾府巾帼此时却在坤宁宫中埋雷:“江淮盐商根基深厚,势力又盘根错节,我若不能亲去,官商之间难得统制,时日一长,怕要生出旁的变故来!”

“即便如此也用不着你来辛苦。”石皇后提醒道,“茗儿英儿小呢,苏哥儿更小,老七媳妇与是哥儿媳妇都近产期,还有明悦,她的婚事要你参决呢。”

“舅妈便是不提,我也有意与您商量,能遮会演的假道学太多,时日长久尚难深洞人心,何况是区区几个月的光阴?明悦不过是及笄之年,怎么说也能等得起耗得起,且教她享两年清福,您也能得空多加教导,以避后日难驭良缘!”颜氏低首垂眸,“虽盼故人心,故人心易变,咱们能做的只是这些,说到底,将来的美满终究难以凭借一个封国公主的名分维系——”

“你是怎么了?”石皇后眉头微皱,“还为兴武和茜香国主的事儿生气?你舅舅也说,兴武坐怀不乱已是难得,过于推拒藩王美意总是不妥,以当时的处境看,共认养子已经算是两全之法了。”

“我自然想得开。”颜氏压根不愿意提起贾瑚,“您是知道的,我的双手数不清沾了多少人的血,真被一把火烧成白骨也是天理报应,但不管阴司如何决断,总不该教葵儿兄弟遭人算计,大凡行事都讲求天时地利与人和,现今您和皇舅能为我撑腰,金陵是太宗皇帝赐予我的汤沐邑,又是葵儿的祖籍,这一去地熟人熟,想来不必多费工夫。”

“不妥!”石皇后仍是摇头,“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你舅舅前日刚嘱咐内务府另择宅邸重修公主府,你还要就近盯一盯,免得将来不合心意方才妥当。”

“何必费心!”颜氏叹口气,“以毒攻毒罢!陵远街很好,兴建之法自有定制,届时有五舅监看,哪里值得我来挑拣!”

石皇后想了一想说:“老七家的正月临盆,你离得近了我更放心。”

颜氏答道:“宗王妃胎像很正,有御医稳婆伺候万无一失。”

“我是知道你的,认准的事儿八匹马拽不回来,”石皇后只得妥协,“记得归程要紧,别让我们惦记。”

“谢舅妈体恤。”颜氏欠身行礼,“儿臣还有两个不情之请,只望舅妈疼我。”

石皇后便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