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气盛的贺文景被气到，自然要顶上一句：“我有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就答应咯。”

“我答……你说让我答应我就答应，那我太没面子了吧？不行！你赶紧走！”

差一点就把人诓到了，林慧颇为惋惜地叹口气，凑近了点，一副要跟他探讨人生的架势，逼得他不断后退，又不肯轻易低头，只能梗着脖子挺起胸膛，跟她说你别靠这么近我跟你不熟。

那模样，活像林慧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似的，马上就要强抢民男了还。

但林慧早就注意到他垂在一旁的手因为紧张所以不停握紧又松开，心里头不由笑得停不下来——以前上学的时候光注意表面了，她都没怎么发现贺文景竟然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想想还真是别样的……可爱呢。

两个人面对面，一时间谁都没吭声，最后贺文景好像是有些按捺不住准备开口跟她说话了，就听见门口那边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俩人齐齐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推开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然后啧了一声。

“林同学，还有贺同学，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五分钟了，你们不回教室上课……是打算在这里拍电视剧吗？”

郑煜脚踩在门槛上，眼神开始嗖嗖放冷箭，“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跑到班门口。”他把门完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觉点，去罚站。”

*

于是当天，高二三班门口出现了一个奇景——向来拽到飞起的不良少年贺文景竟然头一次，乖乖被老师拎到班门口罚站了，然后他旁边一起被罚站的，还是一位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林慧。

俩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总让人觉得心里怪怪的，但又觉得异常和谐。再联想到今天上午听到的惊人言论，从窗户里透过去的目光全部都充斥着八卦的味道。

而就在他们罚站的同时，郑煜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他们这个办公室的位置很巧妙，离拐角楼梯口不算远，斜对面就是高二三班的窗户，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把靠窗的两排学生看得清清楚楚。

旁边有人在啧啧称奇，郑煜放下手中的保温杯，不咸不淡往那边瞥了一眼——是三班的英语老师，也是个小年轻，精致的假睫毛不停忽闪忽闪，一会儿那乌溜溜的黑眼珠就转到了他身上。

满脸好奇：“郑老师，你这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那位贺大少爷乖乖出来罚站啊？我记得他可是听不得别人批评，不爽了当场就要掀桌子的……还是你厉害。”然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郑煜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杯子，看着里头泡软的茶叶，跟她说：“打蛇打七寸嘛，那小子，也是有弱点的。”

但至于是什么弱点，她们再怎么问，郑煜都不肯再多说了。

下午只有三节课，五点的时候下课铃就打响了，臭着脸的贺文景是老大不愿意，在教室里生了会儿闷气才离开的。林慧本来也没想好放学之后要去做什么，正好就听数学课代表从外头回来，跟她说郑老师让她去一趟办公室，不由得在心里碎碎念，搞不懂对方是打算要干什么。

其实这样子的话她实在是有些背后发毛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监视一样，所以对忽然冒出来顶替了她当年数学老师位置的郑煜，心里头还是有点意见的。

但郑煜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再等到周围同学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才靠着门边双手插兜，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半晌后才说：“走吧，去操场上走走。”

说完，长腿直接迈出，根本不给林慧留反抗的机会，就走在了前头，把满脸“……”的林慧甩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顺着楼梯，慢悠悠下一楼，从后头那个通道拐过去之后，视野开阔的操场便出现在了眼前。

林慧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心说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妖怪打算干什么，一路上有打闹的学生经过，反倒是让林慧享受了一把被人点头问好的舒坦感觉。

下午五点多，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懒洋洋趴在半空中，等着夜色出来做交换。微风吹拂而过，是一种温柔而舒缓的节奏，从人们身边无声无息地经过。

林慧一直跟着他在操场上足足转了两大圈，感觉两条腿都发热，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虚汗——实验高中的占地面积可不是一般的大，有时候周末休息都会有附近居民跑到他们操场上打篮球跳广场舞，开阔的范围都能顶的上一个小型公园了。

眼看着郑煜还想走第三圈，林慧终于受不了地往旁边一坐，背靠着阶梯，小口喘气，吆喝道：“你这是干嘛啊？”

郑煜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挑眉看她，“帮你啊。”

“帮我？”林慧简直要晕倒，“你这是帮我干嘛？锻炼体力好在体育课上得高分吗？”

郑煜没回答，只是拢了拢衣服，又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说：“五点半了，你可以走了。”

“哈？”

林慧忽然间有种被人当猴儿耍了的感觉，还想再问，就见对方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说：“给你一个美救英雄的机会啊，这会儿过去，刚好能跟得上——”

他抿嘴笑笑，头顶上柔和的日光落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种优雅而斯文的迷人味道冲击着林慧的双眼，叫人一不留神便要看愣了。

但接下来的话，更冲击。

他说：“发什么愣啊，你的小情人马上要挨打了，还不快去？”

林慧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翻起来，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