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走的时候，几乎是用飘的。

郑煜送她到门口，在她回头的瞬间，终于是舍得露出个笑脸出来，然后冲她挥了挥手。

“祝你好运。”

张蔚动动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她转过身，抬起手挥挥：“那就再会。”

再会……吗？

郑煜垂眸，露出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嘲讽笑容。

长长吁了口气，他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窗户和大门之类的已经全部恢复了原样。杯子里没有喝完的咖啡已经冷了，静静放在那里，和零星的水渍形成了一个平行线。

一阵阴风忽然从身旁吹过，郑煜眼都没抬：“你怎么又来了。”

温柔的男声响起：“不来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郑煜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时间，说：“你要想待去后头待着，等会儿这里还要再来人，不要耽误事儿。”说完，长腿一伸，起来端着两杯咖啡去了后头吧台。

自来水哗啦啦从水管里流出来，在这种天气里，水还是有些微凉，但郑煜好似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只是低着头，默默把咖啡杯洗干净，然后放进消毒柜里。

做完这一切，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了。

十二点整。

而时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默默挪到了他身旁，和他一起抬头盯着挂钟，忽然轻笑出声，目光中满满都是失落：“能耽误你什么事儿，反正……”

他们也都看不到我。

不是吗？

*

张蔚几乎是把汽车当成了飞机一样在开。

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有些喘不过气来，高跟鞋就那么随手一丢，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咣当咣当两声。

她站在家门口，光着脚，目光一点一点地挪动。丝丝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升，她压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让她全身冒汗，激动地手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屋里头还有人，听见了动静，就开门出来看了一眼。看见她打扮的格外时尚，穿着小短裙，涂着艳丽的口红，整个人如同杂志上的摩登女郎一样，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又穿成这样？”

张蔚现在心情很好，也愿意多说几句话，就挑眉看过去：“怎么，不好看？”

男人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无奈，“好看是好看，但是……你都已经结婚了，这样打扮，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张蔚抬高嗓门，“打扮的好看一点就不合适了？结婚以后我就只能灰头土脸的过日子？谁定的规矩啊你说说？”

“你这人……”

男人抿嘴，几乎是用恨铁不成钢地目光瞪了她一眼，“真是不讲道理，懒得跟你多说。”

张蔚冷哼一声，随手把包包丢在一旁，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以后，美滋滋地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副臭美的不得了的样子：“对了，你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周末别出去乱跑，咱们订个酒店，好好大吃一顿。”

“怎么？碰上什么好事了？”

张蔚有些不耐烦，回头瞥了他一眼：“让你打你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明天就周六了，说晚了他们做好饭还怎么去，赶紧的——我下午还得出去一趟，给你带曲奇吃。”

男人已经下楼了，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嗤了一声：“谁要是曲奇，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我才不吃。”

“……”

张蔚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随——你——便——”

说完，提了包就往二楼卧室去，理都不再理他一下。

回屋关上门，她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坐床上想了想，她把手机翻出来，找到和郑煜的对话框打开，然后按了一行字发过去。

发送完毕，那边没有动静，但她也没打算再收到消息了，就关了手机，整个人摔进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打了个滚，发出了一个舒坦到极致的呻/吟声。

一直压在心里好几年的大石头总算是松动了，躺在床上，她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时间脑子里纷纷扰扰，兴奋和喜悦几乎是压不住地直想往上喷。

她……真的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种只能做梦想想的事情，竟然终于能实现了！

张蔚忍不住翻手机，找到了闺蜜的电话拨过去，但是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忙，打了两三个都无人接听。

没办法，她只能发信息过去：

“美美，你之前说的那个店我也去了，一个多月没联系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你要是看到赶紧回电话，爱你！么么哒！”

发完这个信息，脑袋里头纷乱的思绪总算是能够顺畅一些了，她躺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怦怦跳的心脏，一骨碌爬起来，拎着包就往外跑。

下楼的时候看见她丈夫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动静还在嗑瓜子，头也不回：“你要去哪？”

“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