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一旁下注的挂盘,台上的守擂已经有了六连胜,若是下一个打擂者能赢,那么守擂的人要么留下一条命,要么留下打擂者六十倍注额。意外的,张半里没有上前阻拦,反而内心还有些期待。
叮叮叮——
“攻擂者十六,一回胜!”介事人摇铃结束战局。确认守擂者还存有气息之后便询问是留命还是灵石,当听见灵石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之后,台下的看客瞬间嘘声一片!
叮叮叮——
“守擂者十六,二回胜!”
“守擂者十六,六回胜!”
“十六,九回胜!”
“十六,十四回胜!”
十六连胜十四场,台下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张半里却看着她脸上的血污心中担忧渐起,今日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她体力不支,张半里无奈跳上擂台,抢在他人之前率先下手,将人揍晕了!管不了身后这些人如何唏嘘谩骂自己捡漏无|耻,扛起浑身是血的沈十六就跑回了房里。
***
“醒了?”身后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张半里回身见沈十六果然正要挣扎着起来:“别动了!骨头就没剩一根好的,好容易给你接起来,再断我可不接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摸了摸额上的绷带,面露疑惑。
“怎么了?”张半里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敢做不敢认,竟然会瞒着我去打|黑拳了啊!你欠人钱还是欠人命?非赶着去还?”
这么一说沈十六仿佛才想起来,她眨了眨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居然让你打架发泄?”
“我,似乎遇上了瓶颈……”
“嗯?”
“明明感觉已经触到了结丹的门路,却总觉得少了点契机……”
“我说什么,原来是结丹啊!”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少女情思,张半里听了瞬间松了口气:“有时候就缺那么一丝机缘气运,心思多了反而不是好事。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我家里呢兄弟姐妹繁多,小时候经常因为争夺一个玩意儿大打出手。我因为是老幺姐姐们一直各种让着我,唯一的哥哥吧人比较阴险,有一次大姐游历结束带回来两只飞天兔,原是要给我和十三姐的,但是半道上被这个阴险小人给截了,说什么玩物丧志?其实就是他自个儿想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稳重寡言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毛绒控的少女心!好在之后的族氏小比我得了第一,你猜猜奖赏是什么?正是一只飞天兔……蛋!哈哈……所以说啊,人不应该拘泥于过往和一时的不顺,说不定你放下之后就会有惊喜呢……”
“我再给你讲一个,以前我出差……啊,就是游历的时候……”
沈十六从未听过张半里说起自己的趣事,原以为他可能只是个略有底线的玩世者,却从未了解他的内心。总觉得,他的心底是充满童趣与纯良的,不过他自己似乎并不愿意承认……
“哎您怎么回事小姑娘?我卖力逗趣儿您不笑也就罢了,好歹听一两句成不成?”
被张半里脸上懊恼无奈的神色逗笑了,沈十六回神告饶:“对不住,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有时间不如去跟李前辈学学阵法符箓,不是一直说想学来着?多好的机会定要抓牢了!与其一天到晚想着怎么突破不如先填充一下脑子罢!”说罢张半里起身离开,边走边小声叹息:“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不知道用情情爱爱充实自己……”
等出了房门,张半里顿时愣了一愣:“我怎么觉得我今天话有点儿多啊。”
之后的日子,沈十六果然不再提结丹的困惑,而是潜心跟着李四拐学起了阵法,经常几日几日不回来。一到晚上,城南里巷最高的屋檐上便现出两个人影,遥望着城北城主府的方向,有时携两坛酒畅饮,有时抄两把串狼吞。路过的飞雁时常看见的场面,便是这两人吃着吃着总会打起来,你来我往之间惊散了一众飞鸟……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匆匆六年。
过了六年神仙日子的叶禺竟然也开始抽条了,圆乎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经营的本事也与个子一般涨速惊人!短短几年,第一红馆合一阁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近虚界,早几年前就吸引了不少东拂寺的和尚过来,现在合一阁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第二个“极乐世界”……
这样喜人的成果与张半里借着李四拐的势到处搜罗美貌女修的举措是离不开的。因着爪牙减少,远在西原的灰魔人又鞭长莫及,中洲这几年算是安生了不少。用李四拐的话来说,溪魔头忍不了多久了。
溪魔头忍不忍得了张半里不知道,沈十六反正是忍不了了!因为就在两个月前,她匆匆回到楼里,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闭了关。搞得叶禺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后来听了李四拐的传音几人知道,她这是要结丹了!于阵法中获取结丹道意,真是——
“真是可喜可贺啊!”经过两个多月的闭关,合一阁头顶的晴空终于迎来了一片劫云!
有临城外围的护城大阵守卫,雷劫的威力便会小很多,再加上楼里贴的一众息雷符和严阵以待的张半里叶禺,再如何凶狠的雷劫也劈不到沈十六身上了!
果然,酝酿了好半天的雷劫最终只落了两道手指粗细的在合一阁屋顶上,而后便是天降灵雨仙乐齐鸣,好一派繁盛景象。
“慢着!”张半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即将冲入雨中的绿衣少女,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东西:“你端个锅是要干什么去?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非得讨饭?”
“没有啊!我接点灵雨留着之后再喝,掉地上了多可惜!”说完又是一步跨出去。
张半里欲言又止,忍了忍终于从腰带里掏了个玉瓶出来扔给她:“抠抠叟叟的没眼看!”
得了玉瓶的叶禺喜不自胜,冲进雨里凝了个灵斗就开始收集雨滴,望着头顶的雨云,想着该是还有好些没有下完。不过令她失望的是下了不过一刻雨便彻底停了。祥云渐退,理应放晴才对,只是过了好半晌还不见日光的动静,叶禺一抬头,发现原来是头顶不知道何时又罩了一片劫云!
这可让她吓得不轻,立刻就要叫张半里出来看,可是半字还没出口她便感觉自己喉头一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劫云”里伸出的一只手给叉进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