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完稿~(2 / 2)

金绍堂一听,浑身都不舒服,碍于殷栩也不好发作,只道:“她是个急性子,棋艺讲究沉心静气,她只怕也嫌得无聊!”

金箐儿一听,也不敢多说话了,那天大婚傍晚时分她便回去了,无缘得见陈晈的混账模样,但听丫头们讲来,倒是不觉得陈晈浮躁,越发觉得她有趣了。

殷栩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倒是将金绍堂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

陈田田要三天后才能回娘家,俗称回门,在此之前,她都是不能进娘家大门一步的。

偏总不放心那些丫头,深怕她们给她打点行礼时少了这些,少了那些,也是连日不得睡了,高盛思看在眼底忧在心里,便哄她道:“明儿一早我们就过去,你再将她的行礼检查一遍,不就放心了?”

陈田田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想起陈晈在她出嫁那日送给她的红锦囊,拆开一看,竟然是一处地契,她呆了一呆,而后又是一笑,向来不轻易落泪的她竟然也红了眼眶。

陈晈回到家门前,隐隐便看见不远处有个鹅黄色的人影,她瞧着那人鬼鬼祟祟的,便找了个理由将陈妞打发进去,肚子朝着那人影走去。

待走得近了,方才发现来人竟然是杜丹,身穿着鹅黄色的袄子,脸上抹着桃红色的胭脂,一双黛眉画得好比天上的一轮月亮,粉色的口脂看起来倒是甜蜜得很,她身后还站着一位粉妆玉琢小姑娘,脸上稚气未褪,婴儿肥胖嘟嘟的,看起来,林氏将她娇养得很好。

杜丹打量了陈晈几眼,越看心跳越快,又转过去看了陈晈月,倒是有几分相似,果真不愧是一家人,见陈晈脸上并未露出嫌恶的模样,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要说陈家,虽然家私同她娘家差不多,但暗地里已经四分五裂,陈学年陈世光两兄弟实则早就分得清清楚楚,也就不合起来算了,可一家人的模样都是说得过去的,除了陈晈罗生得糙些,陈晈林是秀秀气气,浑身上下一股子淡然,陈晈茂也算得眉清目秀,脸上也没长什么黑痣痦子,陈晈月却是继承了陈学年和林氏的优点,生得极为漂亮,也算是为林氏争了口气。

毕竟姜氏的生得三个孩子最为貌美,虽然憎恨,但她也老实的承认陈田田长得明艳大方,模子虽说比不得陈晈霏精雕玉琢,那份风韵气度却是陈晈霏所没有的,相比起来,陈晈霏倒是小家碧玉了,当年那年迈的员外非要娶她做小妾想来也是情有可原;陈妞虽然及不得她,却打骨子里透出一股灵气,要笑不笑时十分惹人怜爱,陈晈慧陈晈宁面容姣好,虽然比不得陈晈霏,却也是不差的,如今的陈晈月,长大了比起陈晈霏是不差的,林氏更是有心培养她琴棋书画,周身得气度,倒是有几分陈晈霏的影子。

陈晈就更不用说,她瞧着,心中暗自琢磨,她这一张脸,有了这一身才学,不晓得多少千金小姐要倒贴上去,想必这是让陈田田引以为豪的——陈晈确实,算得上人中龙凤。

陈晈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早便听说她得了状元,更晓得她同家中发生的那些事儿,心中也不晓得她会不会认自己,只能糯糯试探着喊道:“哥哥。”

陈晈看了她几眼,许久才反应过来,将手相互插进袖筒理,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杜丹见她一眼都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中多少有些落差,想她今日是精心装饰一番,即便是走在路上也俘获了许多男人的目光,转念一想,叹他着实是个黄毛小子,没尝过女人滋味,不晓得其中妙处。连压住心中的不快,低头看了陈晈月一眼,陈晈月会意,赶紧的追上去:“哥哥勿走,哥哥可晓得,爹爹病生病了,哥哥,哥哥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前面的人果然停住了脚步,杜丹心想果然陈晈月还算得上能在她面前说上一句话的,低垂了眉眼,也快步走上去,两手握住陈晈月的肩膀:“小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小叔即将上京,特地来送送,那日没能拦住公公我很抱歉,希望小叔能原谅我,皎月听说你要走了,她已经很久没见你,想你要是上京去了,又该一月半年见不着了,于是央我带她来看看。”

见陈晈无动于衷,又道“我们是偷着来的,这会该回去了,公公那里你不要担心,他今日来已经好了很多,皎月人小,头一次见公公卧病在床,自然要担心些,小叔要是不放心,以后我便将公公的病情口述给皎月,让皎月写下来找人送信给你,就是要小叔在京城落脚后,告知我们一个地址。自然,京城路途遥远,信也麻烦,到时候小叔回家时来望一望,也是一样的。”

陈晈心中感慨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她一番话前头说得她若是不来,便是没有人情味,后一句话又替她解了围,找好了台阶,既善解人意得很,又能将一番来意说得清楚,林氏那一身的本事是后继有人了。

又一想,怨不得她名声早已败坏,却还能在陈学年老古董的眼皮子底下混得如鱼得水,原来是生得七窍玲珑心,木泉逃不过她的手掌心也是自然。

但人家人家礼貌有佳,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了,便道:“谢谢皎月和嫂子了,只是我目前还不知落脚在京城的那一隅,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了。”

陈晈月原本还想同她讲几句话,她长大以来,长期养在深闺中学习女红,读书认字,很少见人,更是少见陈晈,如今匆匆见了一面,见陈晈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是常人说能比拟,心中更是佩服了,只想再同她亲近亲近,然而此时她却要走了。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并未跟上去,等陈晈进了屋子,她方才同杜丹回去了。

傍晚去陈世光的小院子,与同来拜别陈世光的陈学时父子俩不可避免的打了照面,早前陈学时就晓得陈学年进陈府的一通遭遇,心中虽然觉得陈学年做得有不当之处,但她手段着实太狠了,再有便是陈田田那件事儿,他心中搁了一肚子气,见了她自然是冷言冷语。

陈晈本就是个嚣张的性子,他冷言冷语,她就更无心应对了,也就视之为空气,这样的态度,气得陈学年想起床榻上陈学年的话,即陈晈一朝飞黄腾达,早已经嘚瑟得六亲不认了,如今看着,心中暗暗庆幸陈晈胜小时他便细心栽培,教导他礼仪孝道,否则,要是成了陈晈这个没心没肺的坏东西,他就是悔青肠子也没有脸面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晈胜已经许久没有见她,此时见了,除了厌恶就只剩下憎恨,但他晓得,现在他还不能动她,他要忍着,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彻底的击垮陈晈引以为傲的学识,让她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等出了陈世光院子的大门,陈学时到底是忍不住了,压下满腔的怒火问道:“陈晈,你明日几时出发?行礼可都备仔细了?”

陈晈淡淡道:“谢谢二叔关心,我娘都给我备好了!”

陈学时一听,心中又是一堵,他无非是找个借口让陈晈开口,给她个机会,让她好好道歉,毕竟陈田田私自嫁给高盛思,他们这边莫说是喜帖,就是消息也不曾得知,虽然高家来邀他他也不会去,但不会去和从始至终没收到消息,是两码子事,可陈晈却也装糊涂,嫁姐这样的大事,装得她不晓得似得。

陈学时可是真气得不行了,道:“陈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姐姐的事儿为何我们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你还将不将我这个二叔放在眼底?”

陈晈一听,转头望着陈世光院子的大门关得紧,方才说道:“这要看二叔将不将我放在眼底,将不将我我娘,姐姐放在眼底,二叔以前未曾虐待过我,却也从来没有厚待过我,我娘,姐姐也未曾受过您的许多恩惠,礼尚往来,陈晈不认为做得有不恰当之处,倒是二叔,若是你要仗着长辈,利用我们来维护陈家的面子,维护你的面子,即便是你为了陈家,我也觉得,你没有这个资格!毕竟,陈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陈晈言尽于此,希望二叔好自为之。”

陈学时听罢登时愣在当场,顿时一串火苗从脚底板烧到喉咙里,陈晈胜看不到父亲受侮辱,下意识一把拽住陈晈,道:“陈晈,你倒是越发不像样子,说出的是什么话,立马给我爹磕头赔罪!”

陈晈听罢,好笑道:“陈晈胜,别同我讲这些,若非今日我成了解元,你和你爹可愿意正眼看我一眼?初时我与我母亲的遭遇你们不知?”

“那是你们家务事,我父亲如何好管!”他气得龇牙咧嘴

“对,你也知道这是陈学年的家务事,伸不得手,如今我飞黄腾达了,你们如何就管得,还管得理直气壮了?”

抽出自己半截袖子,转身踏着雪朝着家中的方向去了。

……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田田的马车果然已经来了,高盛思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轿,她却嫌弃他碍手碍脚,雷厉风行的进了屋子,果真将陈晈的行礼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等弄完时,天都亮了。

陈晈还没有起床,她便喊了小厮去唤她,惹得陈晈怨声载道,摆着臭脸,她也不管,见她穿得不够厚,又去寻了棉里衣喊她加上去,姜氏和陈妞备了早饭,说好歹是陈田田回门,一家人是要团圆在一起吃饭的。

陈晈一听,便向后推道:“要不我明天再走?”

陈田田正在舀粥,听了这话却将粥勺一放,威胁道:“你敢!”

陈晈抬头望姜氏,姜氏避开她的祈求,她又抬眼望陈妞,陈妞可怜巴巴地说道:“枸杞,人家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不能害你!”

陈晈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想等天暖和了些再去,但陈田田和高盛思都觉她在家中太浪费时光,他们甚至想将婚礼向后推一推,要不是陈晈和高昌允极力反对,他们断也不会这么快成亲了。

吃过了晚饭,高盛思将陈晈送到村口,高昌允早早的便在那里等着了,嘴里嚼着一只狗尾巴草,见了她,不屑的朝地上呸了一口,青着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抱着手望着天上了。

高盛思踹了他一脚,他委屈的吐出嘴巴里的狗尾巴草,要爬上马车,高盛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比陈晈大,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她,她要是瘦了,我揍不死你!”

高昌允正要反驳,又惧怕亲哥的淫威,只得撅着嘴不说话,高盛思将陈晈的行囊搬上马车,叫陈晈也坐上去,对两人嘱咐些要好好读书,不能分心的话,便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