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盛思走后, 高昌允竟然慢慢的挪向她,冷着声问:“你真没和我抢凝玉?”
陈晈呵呵一笑, 道:“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太掉价了,就你,还用抢?我拱手相让,人家也看不上你!”
高昌允咬紧了牙关, 俊脸抖动了一阵,深深将喉咙里的老血憋回去了。
陈晈正准备赶驴子,突然听见远处一阵马儿嘶鸣,见远处林子里奔出来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瞧着就很有钱的样子, 随后金绍堂骑着枣红色的马匹踏着飞雪疾驰而来,他着了白色的斗篷,朱红的锦袍, 头戴玉冠, 右手挽着缰绳,冷风扬起他的乌发, 倒是将他的英俊衬得更加迷人了, 果真如书中所写的少年鲜衣怒马, 踏雪奔来。
陈晈却思忖他既然骑大马,那马车中坐着的便不是他了。
金绍堂也见了他们, 勒紧了缰绳, 那马儿又是一声仰天嘶鸣, 前蹄离地,好歹是及时刹车了。那抛蹄子的姿势是帅到骚气,并同它主子一样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陈晈和她的驴车以及正往驴车里爬的高昌允打量了一番,又看四周无人,便懒得再做表面功夫,架着马围绕着他们的驴车走了两圈,嘴角挂上一丝蔑笑,突然扬起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那健硕的马一抛蹄子,激动地窜出了老远,蹄子溅起雪点子落在陈晈的新衣服上。
后面的两辆马车的车夫瞧见这个阵仗,也赶紧扬起手中的鞭子追随而去。
陈晈愣了一愣,伸出去手去拍身后的高昌允。
高昌允因先前赌气,遂往驴车里爬,此时只爬了一半,露出个大屁股,陈晈一拍就拍在他屁股蛋子上了。
他气得退了出来,吼道:“陈晈,你干什么占老子便宜?”
只见陈晈郁闷道:“为什么你哥要给我们准备驴车?”
高昌允哼了一声:“驴车怎么了?我告诉你,这驴在我家养了很多年了,吃苦耐劳又聪明,我爹还带着它去过几次京城,有了它我们就不会迷路,这回要不是我,你还沾不到这光!”
陈晈舔了一下唇,指着前方的马车,那疾驰的骏马和潇洒的马的主人:“我觉得,我们带一只驴出来,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高昌允闻言,也眯着眼睛望了望,直到对方又进入了远处的深林,他不说话了,默默的拣了一根鞭子,轻轻的拍在驴屁股上,像呵护宝贝似得:“蛋蛋,我们走,不跟那些人争气派!”
陈晈这才仔细的打量这头驴,圆圆的肚子,粗壮的四肢,一对耳朵小而宽,头顶上还有巴掌大的毛是黑色的,屁股上也是差不多同样大的黑色,从方才见它,它嘴里就没停下过,导致牙齿边都磨出了白色的唾沫泡子。
陈晈觉得,如果拟人来比,它一定是长得肚肥秃顶圆锥腿三四十岁猥琐大叔。
蛋蛋哼了一声,搓了搓脚底板的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陈晈:“……”
高昌允一懵,“嘿,蛋蛋,那是回家的路!”
驴子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依旧朝前走。
高昌允有点方,摇摇缰绳:“蛋蛋,我今日没得罪你啊!”
陈晈:“……”
大约一刻钟后,陈晈已经能看见远处县城里的屋舍,她抱着手道:“你到底能不能指挥这只驴子?”
高昌允咬了要牙,作出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对着她说道:“……不能!”
陈皎“……”
大雪呼啦啦的刮过来,她忍住回城里换一匹骏马的冲动,钻进车里,翻出了一堆用蓝布包裹的胡萝卜,顿时就有些明白了,拾了一截枯枝,在一头栓了跟胡萝卜,掉在驴子前面,果然,那贪吃的驴子终于掉了个头,沿着金绍棠留下马蹄印出发了。
约莫天黑前才达到另一个小镇上,此时夜空中飘着鹅毛大雪,马车里的陈皎和高昌允早冻得瑟瑟发抖,吐字都不太清楚,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僵硬得朝着最近的一家亮着红色暖光的酒铺走去。
老板穿着褐色的粗布棉袄,带着一顶毡帽,圆圆的脸稍稍笑起来极为亲切,上头因着两团高原红,一见他们的穿着,便猜晓是要上京去赶考的人,但没见伺候的奴仆,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准,不过他其实是个敦厚的,思虑既然没有奴婢伺候,即便是个老爷,想必也不过分盛气凌人,于是迎上去问道“两位相公要吃些什么,天儿冷,两位不若就吃羊肉火锅暖暖,去去寒气。”
陈皎此时冻得嘴唇都是青的,听见羊肉就想起暖和的羊肉汤,抬头望高昌允,见他没反对,便点点头。
那羊肉汤里放了小辣椒,鲜红小巧的模样倒是惹人喜爱得紧,他俩起先饿得很,吃了一碗汤下去也不觉得辣,等胃和舌头暖起来了,鼻涕和眼泪也跟着辣下来了。
那老板这才晓得他们是吃不得辣的,好心的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米汤。陈皎一面用手给舌头扇风一面含糊不清的问道:“老板,你这里还有空房间么?”
老板一愣,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他们说道:“两位相公,店面小,总共只有几间房,眼下就剩下一间了!但这镇上就我一家店面,你们可能要挤挤。”
高昌允一听,心中老大不情愿,但也别无他法,正愤愤的戳着羊肉,突然听见楼上有人喊到“老板,热水烧好了没有?”
高昌允一听这声音就晓得是金绍棠的,下意识抬头看看一眼陈皎。
陈皎听完老板方才说的话后,便猜测要在此处遇见金绍棠等,故而也不吃惊,淡定的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