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头,却又突然心软了。
她在抗拒他。
池声很难描述出此刻的感觉,
他性格一向比较冷淡,很少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和波动。
但此刻却纤细敏-感到每一寸的皮肤,每一块的骨都在作痛,刚刚的认知让五脏六腑的血肉像是被一把冰冷的暗火烧成灰烬。四肢百骸已经被冻得僵硬,呼吸都泛着近乎麻木的痛楚。
其实刚刚他想亲江雪萤是完全能够亲到的,但到头来还是循着她的意思,主动侧过脸。
唇瓣擦过下颌,只蜻蜓点水般地落在脖颈上。
然而很快,池声发现,他弄巧成拙,
这比真正的亲吻还要动人心魄。
少女眼睫颤抖得像被大雨覆压下的飞蛾。
露出的一截脖颈如细雪般洁白。
让他本来尚算平稳的呼吸霎时就乱得像一团乱麻。
“池声。”她难以自抑地一个激灵,脖颈肌肤不自觉绷紧到极致,嗓音发干,也开始发抖。
“别动。”
做都已经做了,他信条也一直都是没有半途而废,做就要做完。
少年双唇衔住颈侧的肌肤,语气平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扶着她脸颊的手及时下移,在她反应过来前,提前扼住她的手腕,化解她的抵抗。
“这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就算了。”
池声说的每一个字,江雪萤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颈侧细小的汗毛被少年低哑的气音吹动。
嗓音被刻意压得很低,像在耳畔震动,“再动的话,就没法轻易收场了。”
唇瓣缓缓在她颈动脉上辗转,
像不受控制地打开了囚笼,释放出了内心的困兽,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不可说仍说,少年言辞疏淡道:“你也不想让他误会吧。”
虽然语气平淡,但江雪萤还是听出来了未尽之言,不自觉地僵硬在当场,
……陈洛川还在附近。
他一直站在远处的路灯下等她。
虽然因为光线太过昏暗,池声的动作看上去不够出格,更像是池声过于亲密地,附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可如果乱动,他是真的会当着陈洛川的面亲她的。
面前的少年,纤细、苍白,就像是一根紧绷到极致的琴弦,疏离冷淡,战战兢兢,偏执疯魔,
就像冰层下涌动的火焰,锦绣灰中的余烬。
他做得出来。
江雪萤霎时凝固,
不敢再乱动。
好在这个并不算“吻”的“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赶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只蜻蜓点水般地一点,池声便收回身子。
然而令人恐惧的余韵让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浑身抖若筛糠,过了一会儿,江雪萤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却发觉自己全身上下软得就像面条。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这才重新调整好呼吸。
可还没等她主动开口。
少年却抢先一步,垂眸清清淡淡地看她,“讨厌我吗?”
这一句话立刻把她还没说出口的指责打散了,江雪萤一怔,说不出话来。
“刚刚你可以让我走开的。”他道,“现在也是,只要你让我走开,我就会走得远远的,不再打扰你。”
真狡猾……
江雪萤的嘴唇还在发抖,心底的余火未消,一直烧到双颊都因为愤怒微微泛红。
可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少年的语气平淡到几乎刻板,但她能感觉出来他在害怕,或者说他在恐惧。同时也在赌,赌她对他根本没办法硬下心肠。
她的反应好像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把握。池声垂眸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半晌,像是找出什么佐证的端倪出来。
“江雪萤,我不相信你对我没一点感觉。”
明明只要开口就好——
明明只要开口,但唇瓣却重逾千钧。江雪萤抬眼,目光落在池声的脸上。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认,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认命。
她的确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当着池声的面说让他走得远远的这样的话。
池声收回视线:“看来我猜对了。”
过了一会儿,又垂着眼缓缓开口。
语气笃定,如胜券在握。
雪还在落,细碎的雪花落在少年乌发眉睫,冷白色的肌肤泛着惊心动魄的嫣红。
唇红齿白,神情冷淡,浅色的瞳仁薄淡像湿润的小羊,或者小狗。
嗓音平淡,如飞雪沁入肌肤。
一点一点,润泽心肺血脉。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好。
“把我当作备胎也没关系。
“总有一天,会让你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