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季醇和顾流初下山。
两人坐在车上,各怀心思。
季醇翻着和乔俞的聊天记录,复盘了下从高中到现在和乔俞相处的细节,脑子里嗡嗡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乔俞怎么会变成了个gay。
高中的时候他不是还对美少女漫画感兴趣吗,经常买一大堆借给自己看,难道是在自己面前装的?
还有,他这种心思是回到s市开始才有的,还是早就有了?
季醇其实很怕是自己弄错了,制造出乌龙。
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难道他是什么很受欢迎的那类型1?
虽然是直男,但当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季醇还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坐直了身体。
不管怎样,得摊开来和乔俞说清楚。
即便是误会,也顶多自己丢人现眼一回。
总好过把乔俞给耽误了。
季醇一门心思盘算着要怎么说出口比较不尴尬,也就没注意到在车上的时候顾流初一直拉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在他左手的无名指处反复摩挲。
刚到家门口,顾流初接了通电话,通完话后他皱眉,对季醇道:“我要出差几天。”
前些天骗季醇心脏病发作是假,但确实到了他每年去国外例行检查的日子。对什么都性情冷淡不代表不惜命,尤其是现在又有了感情上的牵挂后。
上一回他去检查被方城的人拍到,惹出了一些麻烦,因此这件事情随行的人越少越好,不方便将季醇带在身边。
除此之外,有一桩并购案出了点问题,周凌也解决不了,需要他亲自过去一趟,前后加起来至少得离开一周。
刚陷入初恋,还未品味出什么滋味,便要分开,顾流初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下子空空的,简直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深陷思念的沼泽。
“哦哦,去吧。”季醇摆摆手,继续把行李箱往屋子里拖:“路上小心。”
顾流初:“……”
顾流初挡在门口,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季醇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意思?”
顾流初:“我说要出远门,你问都不问一下我要去干什么?”
“啊?”季醇:“不是说出差吗?”
顾流初:“……”
顾流初愈发不爽,他单方面认为两人出去共度一夜,感情又往前迈进了一步,谁料季醇还是这副呆头鹅的模样,他抱起手臂,道:“我不在的期间,记得我和你说的婚姻忠诚度的问题。”
“记得的,记得的。”季醇忙道:“我和别人握了手我都会洗手,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不随意和别人去酒吧。”
见他如此听话,顾流初稍微气顺了点儿。
季醇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得想办法在他回来之前和乔俞说清楚。
顾流初:“为什么问这个?”
季醇:“……”啊?
顾流初眯起眼睛看他,换了个问法:“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季醇给整不会了,谨慎作答:“我希望你……尽快回来?”
顾流初面色稍微好看了点,但高大的身形仍然堵在门口,仍不肯放过季醇:“为什么你希望我尽快回来?”
季醇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就是希望。”
这句话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思念你,但就是很思念你”有什么区别?
少年作文不好,嘴笨了点儿,但心意在那里。
顾流初看着季醇的脸,心中冒出一些甜蜜泡泡来,终于侧了侧身,放季醇进去。
进去之后,季醇换完鞋,顾流初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像是还要说什么:“你……”
季醇回身就抱住了他。
顾流初顿时闭上了嘴巴。
不知道是自己换鞋姿势错了,站起来的方向错了,还是又少说了什么话、多说了什么话、或是忘了说什么话,反正金主爸爸每天一副没吃药的样子,先把他嘴堵上再说。
季醇凝重地道:“一路顺风,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顾流初微微俯身,双手将怀里的少年圈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幸福的热恋。以前对于“成家立业”一词不屑一顾,如今才发觉有人亮起一盏灯等你回家是多么温馨的事。
金主爸爸果然不再各种找茬,季醇松了口气。
他欲要将顾流初放开。
却还未分开一点儿,又被人拽了回去继续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醇弱弱道:“我从车上起就一直想上厕所。”
顾流初沉思了下:“不如一起上?”
季醇:“……”
“……”顾流初终于放开他。
顾流初和周凌下午三点上的飞机,季醇等他们一走,就速战速决地把乔俞约了出去。此事宜解不宜拖,多拖一天他都感觉自己对不起乔俞他妈。
乔俞他妈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如果发现自己儿子想要被他上,可能气得直接抄起扫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电话里,乔俞兴高采烈:“这还是我回s市以来你第一次主动约我。”
“诶?”季醇疑惑地挠头:“请你吃火锅和烤肉那次不算?”
乔俞:“……”
想到今天要说的话,可能对乔俞是个重大打击,季醇深沉地问:“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玩一下吧,你想去哪儿?”
别的大学生常去的可能已经是酒吧等成年人场所了,但乔俞知道季醇对那种场所不太感冒,于是道:“不如去游乐场?”
季醇:“但是你的手能玩刺激项目吗?”
“哈哈……”乔俞尴尬了下:“实不相瞒,我的手已经好了,石膏都拆了。”
季醇:“……”要完,越来越感觉乔俞也想掰弯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
“行啊。”季醇:“你挑就行。”
两人在游乐场见面,是季醇之前打工的那家游乐场。季醇先到,穿着羽绒服,买了两个冰激凌漫无目的地在游乐场逛了一圈,有几个认识他的员工和他打招呼。
头一次从游客的视角来看游乐场,季醇只觉恍若隔世。
冬季人比较少,项目都比较空。
季醇提前买了两张套票。
乔俞来迟,隔着铁栏杆,冲季醇招手。
季醇拒绝人的经验不多,尤其是拒绝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从揣测出乔俞的心思,再见到乔俞,他便觉得哪哪儿都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要话要说?”乔俞非常敏锐,接过冰激凌就问。
季醇把手里的票给他,不敢看他,说:“票都买了,不能浪
费,咱们玩完了再说。”
两人玩了过山车和鬼屋几个项目,大汗淋漓地走到旋转木马边上卖海鲜面的店铺里坐下。
老板把海鲜面端上来,附赠了两杯热的豆浆,季醇把吸管扎进去,喝了口热豆浆,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突然小声问:“乔俞,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乔俞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开门见山,愕然地看着他。
季醇难为情地道:“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他们系好像也有其他人是喜欢同性的。
乔俞:“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醇在脑子里把“你死了这条心吧”、“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等等话转了一圈,觉得好像都有点过分,面对别人他可以这么直接,但眼前可是高中时不遗余力帮过自己的朋友,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叹了口气,道:“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想掰弯我是不可能的!”
在玩那几个项目时,乔俞就隐隐觉得季醇要说些什么,可以说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此时倒也没有太慌乱。
不仅如此,他还反问:“你没试过男人怎么知道不好?”
季醇:“……”
他不性向歧视,但问题是他接触男人时确实没有心动的感觉啊!这怪他吗?
见季醇被自己问住了,乔俞乘胜追击:“男人自有男人的好。”
季醇抓狂:“不是,主要我们太熟了啊!”
从小到大,乔俞摔得狗啃屎、感冒流鼻涕的样子他都见过,还怎么可能对乔俞有什么心思。
季醇决定拒绝得更明确一点,一只手掌推过去:“你对我没有任何性吸引力。”
乔俞一向安静,此刻却生气到有些急眼:“难道你那个室友就有?”
季醇差点没一口豆浆喷出来。
好端端的提顾流初干什么,这能比吗?
“这不一样。”季醇说。
“哪里不一样?”乔俞更不乐意了:“不都是男人吗?”
那人确实比他有钱点儿,但他知道季醇也不是只看钱的人。
乔俞的问题把季醇给问住了。
的确,顾流初也是男人,但他怎么感觉顾大少爷和他身边篮球队
里那些硬邦邦的、浑身臭汗、几天不换袜子的男生不一样呢?
季醇的第一反应是……顾流初很香……长得很好看……再炸毛那张脸也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