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形瘦小的,恰恰是那钦身边最彪悍的勇士,名为阿古拉。
阿古拉直接抬腿飞踢,接连两脚,一脚把奴隶手里的刀踢飞,一脚把奴隶直接踢得飞出去!
奴隶飞出去一丈开外,重重落地,被踢中的部位骨头都碎了,口角不断往外喷溢鲜血。
即使如此,阿古拉还没有饶过他。
这个胆敢反抗的奴隶被一脚又一脚,踩碎浑身所有骨头,活生生疼死了。
锦年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奔过去。
但公主按住了她。
另一名侍女秋池也将她死死抱住。
她们现在过去,什么也做不了,反倒凭空给了柔然人一个羞辱的理由。
柔然人也许暂时还不敢动公主,但对公主身边的人,可不会有任何仁慈。
在她们来到柔然之前,这样的悲剧一直在上演。
若无意外,以后也还将延续下去。
公主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这一幕,将其铭记。
铭记之后,还能如何?
公主找来章钤。
这是跟着她来和亲的侍卫长,如果公主现在还在京城,以后成婚开府,章钤就是公主府令。
公主让章钤去找随从队伍里身手最好的人。
光化帝的确给她准备了这样的顶尖高手。
这位高手原本不是用来教授武功的,他是光化帝为公主准备的一条后路。
如果公主在柔然的局势恶化,此人可以带着公主逃走,保全公主的性命。
当然,到了那一步,必然是情况已经坏到超出所有人想象,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可能派上用场,但有了这样一个人存在,就说明光化帝在尽力为女儿打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此人叫谭温书,名字温文尔雅,却是铸剑大师白榭的师兄弟。
据说他与白榭二人,一人铸剑,一人习剑,每人只学一种,贵精不贵多。
谭温书的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在和亲队伍里,是因为昔年承了光化帝一个人情,而他原本打算周游西域各国,所以顺道护送公主一程。
却没想到,公主居然要拜他为师。
谭温书看了公主的经络筋骨,摇头拒绝,说她根骨已成,学武太晚,虽然从小精通骑射,但骑射跟习武还不一样,她如果想要从头学起,
必定会付出极大的苦头,还不一定有所成就。
公主自然说她不怕苦,她早已下定决心,单靠别人保护,总有疏忽错漏的时候,与其将命交到别人手里,不如自己先学会保命。
更何况柔然苦寒之地,连温塔可敦那种土生土长的柔然贵族,都是说病死就病死,公主须得强迫自己成长到风雨不侵的地步,才能去保护别人。
人祭,以人为狩,剖肉为食。
现在是汉人奴隶,那么总有一天就会轮到她。
公主对自己的处境前途,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
谭温书见她态度坚决,最终还是答应了。
既然要练,就得从扎马步练起。
每日除了睡觉之外,只要一有空闲,就要苦练基本功。
谭温书认为她起步太晚,肯定无法成为顶尖高手,但要是有悟性天赋,加上每日不辍,说不定能跻身二流之列。
公主便开始为了这二流的目标勤学苦练。
她初来乍到,备受冷落,正可将时间拿来练武。
也无须避开旁人,草原上尊崇强者,她愿意习武骑射,说明愿意融入柔然习俗,柔然人自然乐意,顶多说些怪话。
那钦和敕弥等人虽然都对这位公主虎视眈眈,但暂时也还在观望,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话本里那种苦练一年之后忽然天降奇遇武功大增的情节并没有发生在公主身上。
谭温书也不可能日复一日把时间都留给她,三个月后,对方就启程前往西域,临走前留下功课,回来待查。
公主有时找不到人询问请教,就去找章钤和张合,他们学的不是江湖行走的武功,而是沙场上杀人的功夫,一来二去,她将两者糅合,虽说有些荒腔走板,倒也勉强凑成一个新奇流派。
“也许你觉得,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该是我神功大成报仇雪恨了。”
说到这里,公主拿起一块桂花糕。
屋内花果熏香,桌案摆了好几道精心烹饪的菜肴。
两人相对而坐,是岁月静好,也是浮生偷闲。
但这样的安逸,是他们过去十年出生入死换来的。
“我猜,故事应该才刚开始。”
陆惟定定望着公主。
他觉得再看几眼也不够。
对方白皙的面色被暖意熏得红润,纤纤十指正在剥橘子。
橘子掰成两半,她一半,他一半。
妖女不作妖的时候,是世上最可爱的。
只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却又想把人搂在怀里了。
陆惟这么想,也是这么做了。
他就着公主的手,将她那儿的橘子一瓣瓣吃进去。
公主似笑非笑:“你这样,我还讲不讲了?”
陆惟也笑:“让我来猜猜,中间应该又发生了什么事,是跟那钦有关吗?”
公主:“你怎么会猜到他身上?”
陆惟:“因为在李闻鹊发动伐柔大战之前,柔然已经没了那钦这个人,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公主点点他的鼻子:“陆郎非但没被美色所惑,还很专心在听,姑且放你一马。”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陆惟抓住她手指轻咬一口。
故事的转折出在一年后的狩猎大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