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做点儿什么)(1 / 2)

挂掉电话,池柚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飞奔回房间。

睡衣,赶紧换了!

头发,赶紧梳好!

要不要化个妆?但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没必要吧。

池柚站在梳妆镜前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她还是想漂漂亮亮地去见岑理。

但是不能过于刻意,显得用力过猛,所以简单打个粉底,涂个口红就好。

准备好后,在等岑理过来的这段时间,她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怀着一颗忐忑期待的心在家里走来走去。

这种煎熬又期待的心情,又仿佛跟高中时重合。

每次路过他班级时希望他正好站在走廊上,去食堂吃饭时希望他正好也在打饭,以及放学回家时,他的班级也正好下课,接着他们就能够短暂地在公交站台相会。

池柚永远记得,她和朋友站在一边,而岑理站在另一边。

偶尔会有人跟他一起等公交,不过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

安静地站在那里,身上牵着白色的耳机线,一端连着他的耳朵,一端踹进他的校服外套的口袋。

他们的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她故意和朋友笑闹着,仿佛毫不在意,但其实悄悄的余光中都是他。

她还记得岑理当时搭的是28路公交车。

遗憾的是,她不是坐28路车回家。其实心里有过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也乘上那辆28路公交车。

绝不是要跟踪他的意思,她只是想跟他搭上同一趟公交车,这样公交车行驶在路上,她能够多看他几眼。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一直不敢实施。

她的暗恋太胆怯了,不足以支撑她的勇气尾随他乘上那辆28路公交车。

十几岁的她,怂啊。

但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每天只能站在公交站台傻傻望着一个人,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是一天的早上,池柚如往常般顶着睡眼惺忪的一张脸准备去上学。

看到女儿那副起床要命的模样,池妈又开始唠叨:“我说给你办寄宿,你偏要走读,早上又起不来总是迟到,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池柚语气叛逆:“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你看你这幅样子,等到了学校,其他人都在早读,你不趴在桌子上睡个回头觉,我跟你姓。”

不愧是亲妈,真是太了解她了。

池柚心虚地抿抿唇:“走了。”

“等下,”池妈说,“你舅舅胆结石住院了,你今天放学以后别回家,直接去医院看你舅舅,我和你爸下班了也回直接过去。”

池柚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

池妈又嘱咐道:“搭28路公交,到童大附属第一医院下,别搭错车了。”

池柚惊讶:“哪一路?”

“28路,直接到医院门口的。”

到了学校后,池柚没有如往常般趴在桌上睡回笼觉。

耳旁是班上同学们或大或小的早读声,有人背文言文,有人背英语单词,还有混在声音里跟其他人闲聊的,如果是平常,这些声音都是绝佳的催眠曲,而今天的池柚捧着英语书,破天荒地加入了早读行列。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打铃后班主任走进教室,看见池柚那锃亮的一双大眼睛,笑着说:“池柚,是不是知道第一节是我的课,所以忍着没睡觉啊?”

池柚嘿嘿一笑。

放学后,她没有跟平时一起搭公交的朋友一起,而是背着书包跑到129班的教室走廊那边故意走过。

129班今天不知怎么的,还没放学,他们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说话,池柚站在隔壁的130班门口,装作是在等130班的某个人。

而130班这会儿已经下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负责打扫卫生的同学看到池柚在自己教室门口转悠,问了句同学你找谁。

池柚挺尴尬地说:“没找谁。”

然后又再往旁边的一个教室挪了挪。

等了会儿,129班终于下课,池柚赶紧又站远了点,悄悄观察岑理什么时候出来。

他出来了!

熟记于心的高挑身形,浅色校服,黑色书包。

男生像平常一样,走出学校,站在站台旁等公交。

如果说之前池柚都不希望28路车的到来,那么现在的她比任何人都期待28路车赶快来。

他等公交的时候没事干,通常会带副耳机,池柚虽然好奇,但并不知道他耳机里听的什么歌。

也许不是歌,是英语听力也可能,毕竟是年级第一的学霸,肯定会抓紧时间学习。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咦?池柚,你还没走啊?”

池柚也惊讶本应该早就走了的朋友此刻居然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也没走?”

朋友说:“我去书店看小说了。”

高中生的零花钱有限,并不能随心所欲买东西,而且家长们也不太允许他们这个年纪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于是有些学生都会选择去书店白嫖。

朋友又问池柚怎么还没走,池柚答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放学后突然想上厕所了,才耽误到现在。

朋友跟池柚一样,平时大大咧咧的,听她的理由,噗嗤一声笑了。

“你便秘啊,上这么久的厕所腿都不麻吗?”

朋友的声音很大,池柚哎呀了一声,生怕在这里等公交的其他人听到,尤其是岑理。

结果朋友看到她难为情的样子,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两个女生就这样在公交站台旁打闹了起来。

终于拯救她的28路车到了,池柚急着甩开朋友,公交车还没彻底停好,她就迈开了步子。

“车来了,我走了。”

朋友奇怪:“你今天怎么坐28路了?”

池柚有些生朋友的气,故意没告诉她。

“你管我。”

急于甩开朋友,池柚攥着书包带往公交车跑过去。

没顾得上别的,结果正好撞上慢悠悠走过来的岑理。

跟男生的胳膊轻轻撞了下,她心里一慌,道歉也忘了说,赶紧退后几步,示意他先上。

岑理看她一眼,先上了车。

池柚跟在后面上车后,下意识去看岑理坐哪里,发现他径直往后面走去,然后坐在了后排靠窗靠里的位置上。

如果故意坐在他旁边,就太刻意了吧。

就在她这几秒钟纠结要不要厚着脸皮坐过去的短短时间里,其他坐这趟公交的学生都已经上了车。

不止是岑理旁边的位置没了,其他的空位也没了。

池柚叹了口气,只能站着。

不过站着也好,因为如果坐在岑理前面,她要是转头去看他,就太明显了。

这样侧身站着,只要轻轻一撇头,谁也察觉不了,她也能看见岑理。

他真的很喜欢曲着手腕,用手背撑住下巴呢。

公交车上,有人在聊前不久的考试,有人在吐槽自己班上的老师,有人拿着手机,抓紧这短短的时间里打手游,只有岑理,什么都没干,听着她不知道的歌,悠闲地侧头看向窗外。

驶过一站又一站,窗外的景色一直在变化,而车上的乘客也来来去去,男生的模样和姿态始终沉静,表情未变,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池柚的心跳很矛盾,明明因为看到了他而变得很快,节奏却又莫名舒缓,仿佛是跟随着她,在公交车上陷入了一段静止的时间。

公交车内的广播说第一医院到了。

池柚回过神,叹气。

还是到了,她要下车了。

再见了岑理。

刚在心里这么说,谁知道岑理就站了起来,然后也在这一站下了车。

不会吧。

不会这么有缘吧。

她下了车,心想岑理的家可能住在第一医院附近,而她是要去医院,就算有缘能在同一站下车,但下了车,还是得分道扬镳。

然而世事无常,当她以为一件事没有希望的时候,偏偏老天爷就给了她惊喜。

走在前面的男生径直走进了医院大门。

老天爷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池柚在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抓紧书包带,迈着雀跃的小步伐也走进了医院大门。

然而她也没忘记自己今天来医院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是来看舅舅的。

她不确定岑理是不是也去住院部,但是她得去了。

不能为了喜欢的男生,而忘记自己的亲人。

可是住院部是在哪里来着?

刚刚因为太高兴,进来的时候都忘了看门口的地图了。

看向前面的男生背影,池柚再次陷入纠结。

要不问问?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搭讪机会。

池柚加快脚步拉近跟岑理的距离,还没开口,心里头的鼓就快震碎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护士阿姨,看见岑理后,笑着说:“岑理来了啊,来找你妈妈?”

池柚顿住。

岑理是来看他妈妈的?

所以他妈妈也生病了?

岑理叫了护士一声阿姨,然后点头说是。

护士又问:“怎么今天还带了女同学一起来?”

池柚:“……”

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岑理已经转过头看到了她。

她跟岑理还有几步的距离,但是因为穿着同样的校服,又走在同一条路上,所以被误认为是一起的很正常。

池柚僵住了。

不用别人说,她都觉得自己很像个跟踪狂。

但是天知道,她真的不是。

如果这时候岑理来一句“你是谁”,或者“你跟在我后面干什么”,她估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完了完了。

然而他没有,她甚至听到他淡淡嗯了一声。

护士哦了声,没说什么,笑着走了。

池柚暂时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当场质问她。

等人走后,男生也没有开口询问,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被尾随冒犯了的样子,微微抬眉,只是静静地看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很像是跟着他的一条小尾巴似的女生。

只不过此刻的安静对池柚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惩罚。

本来是想自然地搭讪,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硬着头皮问:“……请问你知道住院部怎么走吗?”

岑理微愣,原本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而且还跟他穿着相同校服跟在他身后的女生,表情一直是淡定的,但这会儿听到她要去住院部,才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你是要去住院部?”

“嗯,我一个亲戚住院了。”

我真的不是跟踪狂。

为了让他相信,池柚又多解释了一句没必要的话:“我舅舅胆结石。”

沉默几秒,岑理给她指了条路:“那你走错路了,住院部在那边。”

“谢谢。”

她还是没忍心关心了一句:“那个、同学,你妈妈也生病了吗?”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如果她叫了他的名字,被他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办?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比如说你的名字经常出现在荣誉红榜上吗,比如你在学校很出名,我当然认识啦。

可是这样的回答,也是在变相地告诉他,我认识你。

但她不想。

所以她尽力用疏离的语气来藏好对他的喜欢。

可是既然疏离,又为什么要关心人家的妈妈?

哎好矛盾。

也不等岑理说什么,池柚就又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

“就算生病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听我妈说,第一医院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院,这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是专家级别的,平时挂个号都很难,你妈妈来这里看病,很快就会好的。”

池柚其实也记不太清,只是听父母讲过,她模糊地重复着,试图为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关心找补。

接着,她听到男生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谢谢。”

池柚嗯了声:“那我去住院部那边了。”

“同学。”岑理开口。

“啊?”

“我叫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