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心说,我知道啊。
男生语气平静:“上次你在体育器材室抓到我抽烟,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记住了。”
……
找到住院部舅舅的病房后,池爸池妈已经到了,看到她来,招手让她过来关心一下舅舅。
关心过后,池柚站在一旁,池爸池妈则是继续关心舅舅的病情。
莫名的,池柚突然咧嘴,在病床边笑了起来。
池妈无语:“你怎么回事呢?你舅舅生病住院,你还笑得出来?”
池爸也无语:“小时候舅舅经常请你去吃麦当劳,忘了?”
池柚有点委屈。
她今天真是冤死了,又是差点被认为是跟踪狂,又是被爸妈说没良心。
现在想起来,池柚又发现了自己自作聪明的一个小地方。
岑理的妈妈就是医生,所以他那次去医院,不是去探病的,而是去找在医院上班的妈妈的。
而她以为他妈妈住院了,还装作一副很了解医院的样子安慰他。
安慰个毛啊。人家的妈妈就是医生。
他那时候笑了,估计就是在笑她的自作聪明。
后知后觉的羞惭铺面而来,池柚想一头埋进抱枕里。
然而她涂了口红,不能埋。
可是当时的岑理没有揭穿,非但没有,还顺着她的话对她说了句谢谢。
而且也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她误当成跟踪狂。
他怎么这么好啊。
心里想着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人就给她发消息了。
「下来吧,我到了」
一瞬间,心怦怦跳,池柚最后跑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发型,迅速下楼。
她下楼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以奔向男人的速度,电梯下沉得缓慢,她直接着急得原地跺脚。
然而等真的到了楼下,看到了站在她楼上的男人后。
刚刚那飞奔的势头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怂得小步走过去,特别尬地来了句:“嗨……”
靠,好尬。
枪灰色的轿车就停在路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微弱的金属色,年轻男人站在车子边,穿着他素日最钟爱的黑白灰,一身深色,简约轻薄的梭织外套,长裤休闲,衬得那张脸白皙冷淡。
岑理微抬眉,懒散回了句:“嗨?”
“……”
池柚心想这次她一定要自然一点,问他:“我们去哪儿啊?”
岑理反问:“你想去哪里?”
“我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沉思片刻,岑理问她:“你家附近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么?”
倒是有商场,但是这个点,早关门了。
这里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商业区,街边除了一些餐馆,也没有特别的娱乐活动,倒是有音乐酒吧,但池柚觉得岑理应该不会是喜欢去酒吧的人。
看池柚苦恼想不出的样子,岑理说:“那就陪我在车里坐坐吧。”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在家里等你了,”池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家附近没有什么玩的东西。”
“没事,本来就只是过来见见你,见完你就回去了。”
池柚愣愣地问:“见我?”
就为了见一面,这么晚了,大老远开车过来?
岑理嗯了声,语气清淡:“嗯,加班累了,见一见你的话,心情会好一些。”
池柚本来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可是听到他这句话后,阴霾瞬间消散。
从小家人就说她是开心果。
她也很乐意当一颗开心果,所以她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开心,那她也会很开心。
如果她的开朗也可以让喜欢的人开心,她会超级开心。
岑理说见到她会心情好,这一刻心中的满足,胜过任何时刻。
因为这说明了,他是需要她的。
被需要、被依赖,在池柚看来,比她需要他、依赖他,更让她高兴。
池柚眼神闪烁,突然上前两步,凑近他。
不再矜持,她伸手,手指抓上他的外套,然后慢慢地抱住了他。
她确定了,岑理也是她的开心果。
只不过他们是完全两种类型的开心果就是了。
池柚能感受到他瞬间的怔愣,但他没有推开她,抬手摸摸她的头。
被摸的头顶酥酥麻麻的,池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清脆活泼的声线这会儿变得黏糊糊的,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我见到你,我的心情也好了。”
具体有多奶多甜呢,反正如果是单身狗的池柚听到自己这时候的语气,肯定会嫌弃。
抱着他,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男人对她摸头的力道又更温柔了些。
本来是一句感叹,岑理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低声问:“怎么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池柚本来是不想告诉他的,她从小就习惯了只跟别人分享开心的事。
但是听他这么问,她突然觉得,自己得说。
得跟他卖卖惨,博博同情。
她想让他心疼她。
就当她耍心机好了,她就是想让岑理哄她。
池柚故意弱弱地嗯了声。
岑理果然说:“跟我说说。”
池柚暂时放开了他,但手指还拽着他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然后脸被掐了下。
岑理弯下腰看她,声音很低,也很耐心:“我就加了两天班,没顾得上你,怎么又垮着个脸了?”
池柚抿唇,其实心里已经在咕噜咕噜冒起窃喜而得逞的小泡泡。
她决定再加把劲。
“三两句说不清楚,”池柚小声,“要不我们上楼吧,我慢慢跟你说。”
岑理今天过来,应该就只是打算见见她,然后说说话就离开,但她不想他这么快就回去。
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开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要求上楼的。
这个时候就别怂了,邀请吧。
然而岑理在愣了下后,温声拒绝了她。
“不了,不太方便。”
他拒绝她?
好不容易不怂了,心里那些小纠结也暂且放下了,她鼓起勇气邀请他上楼,他居然拒绝?
如果是平常,池柚肯定要脸,哦一声,然后没有下文了。
但现在她心里的小甜蜜才刚上头,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
“方便的,”她坚持说,“我姐还没回来,而且我家还有游戏机,我们可以边玩游戏边说。”
“……”
岑理喉结微动,问:“你姐姐现在不在家?”
池柚:“不在家。”
她以为他是顾忌这是她姐姐的家,所以觉得不方便,又补充道:“之前我姐跟我说过了,她说可以请你上门做客的。”
岑理眼神一暗,没说话。
他不说话,上头的池柚也慢慢恢复了冷静。
她有些失望,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表示:“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
“我很想。”
说完这句,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诚实道:“要是不想的话,那我就不是男人了。”
他虽然说的委婉,但池柚是个认知正常的成年人,她能听懂。
她很清楚深夜邀请一个男人上楼是什么意思。
可她就是这个意思。
暗示过后,彼此心照不宣,电梯上行的这段时间里,空气沉默而意味深长。
岑理进门后,没有过多打量这个家,只是简单扫了眼。
池柚心里痒痒的。
刚刚恋爱脑上头,厚着脸皮把人请上楼了,结果这会儿她又有点怂了。
她只能暂时以招待客人的架势对岑理说:“你随便坐吧。我姐说了,只要不进她房间就行。”
岑理嗯了声,然后就真的像个客人似的,礼貌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
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他不做什么吗?
等了几秒钟,池柚挠挠脸,找游戏机去了。
虽然是个请他上楼的借口,但家里确实有游戏机,当初池柚要买,池茜不让她买,说她绝对是三分钟热度,池柚特别肯定地说不会。
然而事实证明池茜说得对,游戏机买回来了,池柚刚开始还挺有兴头,然后玩了一两次,新鲜劲儿过去,游戏机就被丢在了角落吃灰。
还好买了,不然今天都没借口了。
买确实是买了,但因为太久没玩,池柚找了半天,都没找着游戏机在哪儿。
此刻,岑理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池柚刚刚给他倒的一杯水。
池柚在家里转来转去找游戏机,期间不得不硬着头皮路过了沙发好几次。
然而岑理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拿出了手机打发时间。
用打游戏的借口请岑理上楼,结果现在游戏机找不到了,就很尴尬。
客厅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池柚只得回房间找。
她蹲在储物柜旁边,边找边在心里犯嘀咕。
嘀咕的同时,又有点埋怨岑理。
怎么他还在沙发上喝水?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不可能啊,他那么聪明。
他应该能明白过来,游戏机只是她请他上楼的借口。
在小区楼下不方便亲亲贴贴,所以她就叫他上楼了,这很难理解吗?
然后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就这样跟无头苍蝇似的找游戏机,他还真就一直等着?
还是说他真的就只是上来陪她打游戏的,就她像个傻子似的,在期待着发生什么?
正琢磨着,有人敲了敲她敞开着的房门。
“我可以进来吗?”
池柚闷闷地说:“可以。”
岑理走进来,看她蹲在储物柜面前,问:“还没找到?”
“没有,不知道我姐把它收到哪儿去了。”
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池柚站起来,又说:“可能我姐把游戏机收到她自己房间里了,我去她房间找找。”
说完就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岑理这会儿终于有了动作,将她拉住。
他问:“你家真的有游戏机吗?”
池柚皱眉:“当然有啊。”
“所以你真的是请我上来打游戏的?”
“……”
不是。
但是因为他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所以就算不是,她也得说是。
池柚正经道:“是啊,不然呢?”
岑理挑眉,慢吞吞道:“那看来是我白期待了。”
池柚心一跳。
“……你期待什么?”
岑理垂眸安静地看着她,没回答,只是略勾了勾唇。
他这幅样子,搞得池柚有些忐忑。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岑理这会儿才终于不紧不慢地揭秘,缓声说:“我本来还在期待,跟你上楼,一进你家,你就会对我做点儿什么。”
在她震撼的表情中,他伸手,轻刮了下她的脸。
“看来是我高估某个胆小鬼的胆量了。”
被他手指刮的那边脸颊火辣辣的,池柚咬牙切齿。
他!怎么!这么!坏!啊!故意!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