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言论,檀灼表示赞同。
梅溪汀当年在大学里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生得温润如玉,说话声音亦是如此,因为做古董行业的缘故,常年穿着淡青色的长袍,有种仙气飘飘的美人气质,长得没有任何攻击性,看似极好相处。
果然,姜清慈在看到梅溪汀后,就连笑容都温柔了许多,音量无限降低,茶里茶气的,檀灼都快看不下去了。
梅溪汀想得都是正经事儿,礼貌问候,便犹豫了下。
姜清慈很有眼力劲儿,“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等人走了。
梅溪汀才对檀灼道:“馆长邀请我
们明天去馆内鉴赏书画,我试探着提了那个经文古籍,馆长居然痛快地答应了,还夸你基础扎实。”
檀灼一直没从沙发上起身,她端起有些凉掉的茶水抿了口。
其实也很意外。
因为她就没跟馆长说过一句话,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邀请自己。
“你那天表现得多出色?”
“真不愧是我师妹,长脸。”
梅溪汀看她手里的茶水都凉了,顺手给添了热的。
就在檀灼纠结的时候,姜清慈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从门口探身进来:“你们聊完了吗?”
“梅老师,我有古董方面的事情,想要咨询,能麻烦你带我参观一下吗?”
梅溪汀对于客户,尤其是优质客户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从善如流地打开门:“姜小姐请。”
落在檀灼眼里,这就是两只狐狸,各自打着各自对方的主意。
一个贪图对方男色。
一个贪图对方钱包。
不知道最后谁能赢。
翌日。
檀灼与梅溪汀从博物馆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那个残卷果然与博物馆收藏的清代梵文经书同出一种文字,且馆长很大方地将已经考证出来的资料也交给他们。残卷文字虽然像清代梵文,但……似乎还更古老一些,更重要的是文字的意思。
百分之九十应该是经文。
因为朝徊渡身上的刺青,就是残卷上的梵文。
那天晚上在办公室,就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檀灼只要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他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稍微侧眸,男人手臂那圈刺青尾端文字印入眼底。
与残卷里的某处文字,一模一样,而她今天在这本经书古籍里,也看到了演变的相似梵文,翻译成中文是——佛性。
车厢内。
梅溪汀道:“今天收获丰厚,师兄请你吃大餐庆祝一下。”
“日料还是法餐?”
檀灼字正腔圆:“中式私房菜。”
“糖醋小排骨,糖醋藕,糖醋……”
她急需糖分补充心灵养分。
“要不要再来个糖醋鱼?”
“不想挑刺。”
“就你……”
梅溪汀刚准备调侃两句,檀灼突然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向身后,“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正在开车的梅溪汀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最少得十几辆车跟着,但这是市中心,没车跟着才奇怪吧:“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人跟踪。”
“况且不还有我守着你吗。”
檀灼细眉微微拧起,又往后看了看,但身后车流众多,根本分辨不出来那窥视感来自哪里。
梅溪汀看她小脸白了几分,忍不住又看了下后面车流。
确实挺正常。
改拐弯的拐弯,该超车的超车。
“你又出现幻觉了?”
“等这件残卷鉴定好,我给你放个小长假。”
他也从童童口中得知檀灼前段时间总觉得有人窥视她,也亲自查看过监控,确实什么都没有,本以为她好了,现在又犯了,调侃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檀灼也很奇怪,难道最近真的是胆子变小了吗。
最后揉了揉额角,还是有点不安:“算了,不出去吃了,你送我回泰合邸。”
梅溪汀尊重她的意思:“行,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残卷的事儿,确定文字后面就好说了。”
“压力别太大。”
希望只是她压力大吧。
然而当天晚上,檀灼很早就泡了个香喷喷的澡,泡得身子骨又软又舒服,还萦绕着令人心情放松的玫瑰荔枝香。
让自己放松入眠。
半夜十分,睡梦中的少女不知为何,手突然往旁边摸索着,发现是空的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半跪在床上摸了个遍后,才踉踉跄跄地下床,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走到衣柜前。
白皙指尖打开最左边的衣柜,里面色彩鲜艳,全都是女性衣物,她轻轻嗅了嗅,似乎在思考什么,毫不犹豫地关闭了柜门,又打开中间那扇,又关闭,最后打开了角落那扇黑色柜门。
她先把小脑袋钻进去,最后整个身子钻了进去。
柜门轻轻关闭,再也没有了动静。
窗外阳光大亮。
透过关了一半的窗帘,照到空荡荡的床尾。
檀灼隐隐听到有手机铃声从远处传来,可又似是隔着什么一般,听不清楚。
酸涩感从
身体深处涌出,上次这么累还是办公室结束那天早晨醒来,她累的差点爬不起来。
呼吸间充斥着熟悉的白檀香气息。
问题是……朝徊渡都走了十几天了,床上也换过床单等,他的气息早就完全消散了,按理说不可能呀。
难道是回来了吗?
意识到什么般,檀灼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却一片漆黑,身上似乎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布料。
不是朝徊渡。
这里是……
感受到自己蜷缩的姿势,檀灼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指尖微颤着推开柜门。
许久未见光的眼睛微涩,快速眨眼。终于缓解了不适,薄薄的眼皮已经浮上了一层极深的绯色。
自从她搬进来后,朝徊渡房间的衣柜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他经常穿的衣物,另一柜子收着她常用的,檀灼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位置。
而她此时,却只蜷缩在属于朝徊渡那三分之一的地盘里,怀里还抱着一件朝徊渡的西装外套,几乎整个埋在这件衣服里面。
她将西装放下,扶着柜子内壁慢吞吞地弯腰出去,明亮的光线下,少女面容却透着一股子冷冷的艳色。
这些天的窥视,应该不是错觉。
因为她梦游症犯了。
拿起手机给秦修迟打电话时,檀灼指尖还有点抖,“秦医生,我梦游了。”
秦修迟正在外地,听到这话,安抚道:“你先别紧张,深呼吸,再轻轻吐息,慢慢说。”
檀灼按照他说的方法,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梳理。
她小时候高烧一场,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不过与梦游有关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是初中被人尾随跟踪,当晚她噩梦连连,早晨醒来是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这才发现梦游。
连续几次后,家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爷爷给她请了心理医生。
秦修迟判定她是应激型梦游,只要受到某个固定刺激,就会梦游,比如察觉到被窥视被跟踪,就是诱因。
至于梦游选择柜子,是她潜意识认为这里具有安全感。
秦修迟听后:“所以你现在确定这次犯病与之前一样,是又被跟踪了,才引发的梦游。”
檀灼确定:“对,如果单纯的压力大,不可能梦游,我大学熬夜赶论文赶了半个月,都没梦游。”
“如果你晚上睡不安稳,先吃着之前的药,药房有卖的。等我回去,再进行心理治疗。”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除诱因。”
檀灼明白,就是要先揪出跟踪她的人。
既然确定梦游了,那也间接说明那些似有似无的窥视,并不是错觉。
因为她一旦犯病,对偷窥的视线非常敏锐。
问题是,檀灼根本揪不出来,每日出行,她都让保镖跟着自己,但是跟踪那人踪迹极为诡秘,时有时无。
只要感受到窥视,檀灼早晨必定在朝徊渡柜子里醒来。
加上得知自己梦游的事情,檀灼对那些窥视更敏感了,总觉得有刁民想要害她,根本不敢一个人。
她想起朝徊渡。
这个世界上,没有朝徊渡查不出的人。-
而此时。
被她‘想念’的人,正面无表情地听和尚念经。
真正意义上的。
大殿佛堂。
方丈神态平和,轻敲着木鱼,声音如梵音阵阵,“施主今年的修行即将结束,可有收益?”
俊美矜贵的男人一袭黑色休闲服,在古朴神圣的佛殿内,有些格格不入。
他并未跪拜,而是淡淡地站立着,仰头看着中央高大的佛祖像。
镀金佛像满目慈悲,透过一条条招摇的经幡,似在垂怜凡尘,赐予一线生机。
几秒后,朝徊渡薄唇溢出极淡的一个字:“无。”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人非草木,皆有佛性,佛渡苍生,亦可渡你。”
年年都是这一句,朝徊渡已经听厌了,他依旧那个答案,甚至语调都没有变化:
“心在地狱,佛渡不了我。”
这时,他久违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下。
朝徊渡没什么顾忌地打开了屏幕。
小娇花:【陛下许久没有翻臣妾牌子了。举着绿头牌的猫猫.jpg】
朝徊渡垂眸,眼底难道闪过一丝笑意。
长指不急不慢地敲下四个字回复——
【房事自理。】
随即联系崔秘书:“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