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扭捏片刻,想到自己开始的偷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大的袖子里,两指对戳,蛮力地戳,往死里戳。但戳了半天还是没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几次狠命交错,差点儿没把她的指骨头给折了。
终于,在又一次完美交错后,一指点腕差点儿打通内关穴,缥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猛地一个战栗。
“内关穴可治精神异常。”青羽见状,淡淡瞟了缥缈一眼,道。
缥缈……
“自己练着,还有半个时辰开饭。这些时间,足够了。”青羽抬起一双细长的凤眸,不冷不热道。
说罢,白光一闪,缥缈面前顿时没了青羽的身影。
“师父……”缥缈顿时倍感绝望。
师父你这是要作甚,半个时辰,背一首曲子,练两个法术?
瞅着寒烟潭似乎不深,她还是收拾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跳下去吧……
青羽一走,小苕适时地又冒了出来:“活该!”
缥缈无力地看了小苕一眼。
鸟不知鱼之乐,缥缈不知死甘薯之乐。
她还是自己蹲角落哭去吧……
——汐昙岛众仙皆知,缥缈是馋师。
也是个懒惰的馋师。
而距汐昙岛仅几百里之外,栖云仙山上。栖云仙山青羽元君做的菜,在一众仙子心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崇高地位。
来栖云仙山的第一餐,缥缈吃了青羽做的饭菜,从此坠入深渊,念念不忘。之后缥缈连着好几天都缠着要青羽亲自下厨,青羽也抓住这点,专门每天做一大堆珍馐美味,规定缥缈只有练好了法术和琴技,才能享用。
于是乎——
之后缥缈在栖云仙山,吃得最丰盛的一餐便是米饭配水煮白菜……汤。
嗯,汤。
那天青羽吃的是四菜一汤。
结局缥缈早已料到,自然,自己又是含泪抱大米饭。
尤其让缥缈感到伤心的是,就连小苕都蹭得了几块红烧土豆!
缥缈不服:“师父肯定是偏心!”
青羽淡淡道:“小苕被你拉着上蹿下跳也很辛苦。”
缥缈……
幸好厨房还有早上剩下的山药粥,师父说是吃不完所以留着;缥缈才不在意这么多,自己拿法术点火热了热,一口饮尽。
估计因为是剩饭,所以师父也没拦着她。她舔舔嘴唇,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想当年自己在汐昙岛,这种山药粥向来只有被自己嫌弃的份儿;而如今,哪怕这是早上剩下的,自己也喝得这么津津有味。
缥缈咬唇,一脸的欲哭无泪。
青羽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好生无奈。
这缥缈,喝个粥又在想什么呢?
青羽倒不大能理解了,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却觉得越来越没滋味。
这是在怨她?
青羽一甩衣袖,起身道:“若是你明白,一切获得都需要付出代价,想必你反而会得到更多吧。”
“什么?”缥缈含着一大口粥,含糊不清地问。
青羽却不再说什么。
这句话,只是别人说给她的而已,她复述罢了。
缥缈转过头去,却刚好见得青羽起身离去。白衣翩然,只留得一片寂静,似乎是在供缥缈思考。
付出……代价?
缥缈努努嘴,这么高深的话,她自觉她不懂。
她乖乖埋头收拾桌子,心绪云游四海无所牵挂,本体沉默死寂一言不发。
师父啊……还真是。
平时不近人情点也就算了,说起话来也像是在念书。
这样一个人,着实不讨外人喜;可是她现在被姑姑“托付”给师父才多少天啊,她总不可能耍赖皮,哭着喊着要回去吧?
她不由自主地轻呼了口气,听着似近似远轻微的嘶嘶声,心里渐渐地感觉到了几分安稳。
罢了,反正也不会久的,她这个性子,能在这里待住几时?
假装一下,没有几个月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回汐昙岛过自己想要的自在日子了……
缥缈洗干净了手,直起身子。
面前猝不及防闯入一团簇红,她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洗碗布扔了过去——
“缥缈……”一双黑眼珠子死命瞪着她。
从洗碗布上被她拨拉出来的丝须坠在小苕面前,又有龙须又有刘海,角度恰当、配色协调,简直不能再美。
“我……我不是故意的哈。”缥缈赶紧伸手把洗碗布拽下来放好,顿了顿,又脑抽地补充了一句:“呃,你刚刚那样子……蛮好看的。”
小苕……
“等下我们又去哪里玩?”缥缈拉着小苕坐了下来,撑着下巴,和小苕大眼瞪小眼,问道。
虽然说吧,她还有很多法术要调戏,很多琴曲等着她去雨露均沾,可是浮生这么短暂,自然……
要玩玩先啊。
小苕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做点儿正事?”
缥缈一眼白了回去:“你来找我能有正事?”
小苕捂脸:“好吧我坦白,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忽视忽视你家师父的。”
说着,小苕整个巴在了桌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缥缈忽然好想抓起来就是一顿擦,非得给桌子做个美容浴不可。
缥缈强忍着这种想法,咽了咽口水,道:“你是叫我又不修炼,又花钱陪你去浪荡?”
小苕噎了一把:“什么?”
缥缈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苕,乖乖等着小苕开口。
小苕见状,也只好道:“仙界第一大族——蝶族今日举办花宴,众仙人都赶去赏花吟诗了。”
“那花宴啊,做做文雅,没什么好玩的。”
小苕继续说道:“重点是还有好多好吃的。”
好吃的?
“走。”缥缈道。
透过绮窗,看见师父仍一如既往专心致志坐在书桌前练字。缥缈忍不住得意一笑,和小苕对视一眼,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还有三个多时辰呢。
这么一来,自己终于可以去好好玩玩了……
都说教徒弟难,但缥缈看当个不愿收徒弟的师父的徒弟更是难上加难。
而她堂堂慕云灵主缥缈不幸地便成为了这难上难,所以她想,可怜的自己还是需要找点儿乐子,来安抚安抚自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