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路安纯跟他分手,在他最晦暗的年纪了,是柳如嫣给了他另一条路,一条无比曲折艰险…却能回到她身边的路。
这么多年,柳如嫣帮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回来,告诉他路霈的喜好、性格,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不必言谢,魏封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机场广播催促乘客登机,柳如嫣望着魏封,很不放心地问他:“如果失败了,你们…会怎么样?”
“失败了,路安纯不想死,我陪她苟且活着;她要是不想活,我就陪她一起死。”魏封眼神笃定,“但我不会输。”
他自信的样子,很迷人。
柳如嫣从看他的第一眼,就能明白为什么路安纯会喜欢他,他身上那股子挣脱的力量,是被束缚了这么多年的她,最渴望而不可及的。
他会带着她挣脱囚笼,窥见天光。
如果不行,他也做好了陪她永坠地狱的准备。
“魏封,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恐怕路安纯不会原谅你,你用这样的方式…”
“谁知道呢,她总是对我心软。”魏封薄唇绽开一抹侥幸的笑意,转身扬了扬手,“到时候,给她跪下都行。”
……
正如路安纯所料想的那样,只是酒驾和蓄意伤人,路霈并没有被拘留多长时间,毕竟他身后还有非常精英的律师团。
清晨,当魏封走出路安纯房间时,被家里的佣人告知路先生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健身房等着他。
魏封来别墅三楼路霈私人的健身房,门口,他深呼吸,推门而入。
男人穿着运动衫,戴着拳击手套,正一拳一拳地冲击着沙袋,大汗淋漓。
路霈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他对身材有近乎变态的管理,除了常规健身之外,还痴迷于拳击训练。在他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表象之下,隐藏不住的是对暴力的崇拜和痴迷,他渴望拥有对他人的宰制性的快感,来弥补曾经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的创伤缺失。
其实,看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魏封便不觉得他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了。
真
正可怕的对手,让人找不见弱点。而一下子就将自己的缺失和弱点暴露的人,才最容易掉入陷阱、被人利用。
魏封来到拳击室,还没来得及开口,路霈甩给他一双黑色的拳击手套:“陪我练练。”
他依言戴上了手套,与路霈有来有回地过招,路霈的肌肉十分发达,之前在机场他对柳如嫣下手,没几拳就揍得她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魏封脸色越来越冷,他几乎不敢想象这些年,路安纯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他的每一拳都下狠手,一般人在他手里过不了几招,不过魏封也有拳击的底子,与他势均力敌地对抗着。
“你没有事要告诉我吗?”路霈冷声问。
“有。”魏封淡淡道,“之前东区的工地项目,因为资金原因暂时搁置,工人也都回家了,暂时无法动工。”
“还有呢?”
显然,路霈已经知道了一切,在等他自己说出来。
“您想问柳如嫣的事?”
路霈狠命一拳,重重击在他脸上,凶猛的力道将他身体带着趔趄侧翻,靠着墙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抬起头,和面前这个阴鸷可怕的男人对视着。
他知道柳如嫣这件事和魏封脱不了关系,甚至后来舆论的发酵,如果说这背后无人操作,仅仅只是因为他运气差。
路霈绝对不信。
被拘留这么长时间,如果想不明白这件事,恐怕路霈这么多年就算白混了。
男人走到魏封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撞在墙上,冷声道:“魏封,在我面前耍手段,你还嫩。”
魏封望着他,不卑不亢地微笑着:“路先生,我和路安纯已经结婚了,以您对自身名誉的看重程度,大概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刚结婚就宣布离婚吧。”
路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都快合不拢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三岁小孩一般——
“魏封,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有点小聪明就敢班门弄斧,老子弄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说完,他又是一膝盖,狠狠击在了魏封的腹部,砸得他痉挛地弯下了腰,嘴角呛出鲜血。
路霈面目狰狞,正欲拿他发泄怒火,忽然听他略带嘶哑的嗓音道——
“一年前,流水别墅工地上有一位名叫徐安冯的工人发生意外,您还记得吗?”
路霈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脸色一变。
“当时您亲自去医院探望了他,确定他变成植物人,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医生说他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了…”
魏封嘴角勾起了一抹佞笑,“后来您赔偿给了他家里一笔钱,数目不算多,但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是巨资了,此后,您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再理会。”
“作为您最信任的手下,这件事,我当然不会不关注,所以这一年的时间,我几乎每周都去医院探望这位名叫徐安冯的工人,给他请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组织专家会诊,用最前沿的医疗设备…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前,他终于醒过来了。”
路霈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眼角肌肉轻微地颤动着。
魏封站直了身体,擦掉嘴角的血迹,矜持地理了理衣领,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位工人出于对我的感激和对您的失望,他告诉我,他是您的老员工了,他曾经在南岭工地打工的时候,您让他删掉一段工地上的视频,他出于好奇,偷偷看了那段视频,吓得几天几夜合不了眼,他删掉视频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了备份。”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猜测,他意外从流水别墅坠楼的事情,大概也和这段视频有关,他觉得您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把视频交给了我,作为他的保命符。”
这话让路霈彻底暴怒了,尽管他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男人绞杀,但……他并未动手。
是的,只有在绝对优势的碾压之下,路霈施加他人的暴力才会有快感,他欣赏对方脸上的痛苦表情。
但现在,魏封占据了上风。
那段视频,是绝对、绝对不能公诸于世的东西。
而他也绝对想不到,他对魏封的信任,现在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只要他手里拿着那段视频,路霈就永远不能对他怎么样。
“看来你蓄谋已久了。”路霈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看来您还什么都不知道啊。”魏封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冷冷笑着,走出了健身房——
“把柳励寒叫过来问问看,您就会知道一切。”
……
走出房间时,魏封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虚汗。
回到房间时,路安纯已经醒了过来,坐在飘窗边,有凉丝丝的晨风从床边偷溜进来,撩拨着她单薄的白色睡裙。
她白皙的颈上有暧昧的嫣红,无比诱人,但她双颊却无比苍白,脸色很不好。
“要不要多睡会儿,等他走了你再起来。”
魏封走到她身后,将女孩单薄纤瘦的身子整个环入怀中,“他应该暂时无暇顾及到你,不要怕。”
路安纯感受到男人怀抱的紧实和炽热,回头望他一眼,他嘴角破皮了,左眼也有明显的淤青,她能猜到路霈把他叫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她颤抖地伸出手,用柔滑的小臂轻轻贴着他的脸:“疼吗?”
魏封吻了吻她的手腕,痞里痞气道:“没有昨晚你咬我疼。”
路安纯生气地推了他一下:“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下次你别咬我了,你叫出来都行。”
“……”
路安纯都要被他气哭了。
能把心爱的女人逗笑是不容易的事情,魏封揣的这一肚子荤段子和烂梗,很多时候只会惹她生气,惹她伤心。
看着女孩湿润的眼眸,他也挺挫败,只能从后面环抱着她,让自己坚实温暖的身体安慰她。
“他不敢拿我怎样,放心。”
“魏封,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坚定地说——
“信我,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再也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