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敢果还是拉住了路安纯,没让她下水。
站在岸边看着…水面的确是清浅见底,但谁知道下面地形如何、会不会一脚踩空,或者有水草什么的。他俩可都不会游泳,出了半点问题,那都是要命的事儿。
祝敢果答应了路安纯,帮她找个打捞队,不过人家肯定不白来,要支付工钱。
路安纯说工钱没问题,她攒了不少钱,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太引人注意。
……
晚上,祝敢果回到清河巷,莫名有点心虚,特意避开了魏封的二手手机店,绕了一条远路回家。
没成想,魏封懒散地倚在他家门口的路灯边,冷淡而又压迫感十足。
他扫他一眼,还没开口,祝敢果自己先绷不住了、忙不迭地向他交待,差点给他跪了——
“封哥,我招!我全都招!”
魏封按灭了烟头,随手一扔,烟头稳稳弹进正对面的垃圾桶里。
“先申明,我绝对没有挖你墙角的意思,绝对绝对没有,小千金找我是因为有事求我帮忙,您千万别多想。”
魏封眼皮掀了掀:“猪肝,人物啊,大小姐有事都来找你帮忙了。”
祝敢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算什么人物,这不是能力不足,没帮成吗,她让我帮她下水捞东西,我这旱鸭子又不会游泳,哪敢沾水啊,就跟她推荐说你会游泳,浪里白条,那技术没得说,让她找你。”
“嗯?”
“结果她叫我帮她找个打捞队,宁愿付工钱也不找你。”
“……”
祝敢果见魏封脸色沉了下去,沿着墙悄悄磨过去,拔腿想溜,魏封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拉了回来:“她丢什么了?”
“她说…她丢了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祝敢果夸张地说,“必须要找到,不然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幸福。”
魏封眉宇稍稍舒展,喃道:“她现在知道我对她很重要了?”
“不是…”
祝敢果愣了下,也是没想到魏封的恋爱脑这么…迂回曲折,“她说的不是你,这也不是比喻!是真的丢东西了!”
魏封不耐
烦地问:“到底是什么。”
“要不,我先把丢东西的地址告诉你,你去捞捞看,捞出来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捞?”
“你捞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了他的。”
魏封也懒得和他争辩,松开了他的衣领,随口道:“地址给我。”
……
谁承想,当天晚上居然下起了暴雨,路安纯趴在书桌边写完了作业,抬头看到一条又一条雨珠子如蚯蚓般,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
她担心得不行,这初冬的大雨不知道要下多久,或许连绵好多天,湖面肯定涨水,再要找到她的蝴蝶夹子就困难了。
她给祝敢果打了个电话:“猪肝哥,你帮我找的打捞队,找到了没啊,这下雨呢,我怕万一涨水给冲走了,范围不就广了吗,怎么办呀。”
“放心放心,打捞队已经过去了。”
“嗯?”路安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现…现在吗?”
“没错。”
“现在这么大雨,能去给我捞东西?”路安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什么天价打捞队吗?”
“不管什么天价打捞队,小千金你都请得起啊。”
“这可不一定啊!我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放心,主要是下雨嘛,也怕东西被冲走啊,到时候就难找了,人家挺负责的。”
“也对。”
“等他的好消息啊,肯定给你找到。”
挂掉电话之后,路安纯忐忑不已,忽而见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她趴过去听了会儿,柳如嫣叨叨着说:“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啊。”
路霈低沉的嗓音传来:“工地那边临时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
司机乔正已经候在了门口,匆匆将路霈迎上了车,路安纯快速跑到飘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路霈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雨夜中。
路安纯开门询问柳如嫣:“柳姐姐,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柳如嫣摇头,“兴许工地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没事,你别管。”
“那他今晚还回来吗?”
“估计回不来了。
”
“哦,好的。”
路安纯退回房间,给自己换了一身厚厚的防水冲锋衣外套,又从橱柜里翻出一套带了反光条的雨衣,全副武装地给自己收拾好,听着柳如嫣已经回屋睡下了,拎了伞、蹑手蹑脚地下楼,换上雨靴便出了门。
在小区门外的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森林公园的方向驶去,中途她还给祝敢果发了一条短信,说她现在赶过去了,如果他敢骗她,明天去学校要他好看。
祝敢果回复她:“保证没骗人,打捞队还在找着呢。”
公园是半野生的,夜间也不会关闭。
路安纯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冷飕飕的丛林石板路上,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来都来了,能找到东西是最重要的。
大雨冲刷着周围高松的乔木树林,雨滴跟冰雹似的哐啷哐啷倾盆而下,拍击着树叶宛如成千上万的鼓点似的。
她来到了当时野营的湖岸边,并没有看到什么打捞队,只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雨衣的瘦削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宽阔的湖面,正俯下身,手伸进水里,一点点摸索着什么。
水面的确不深,只到他膝盖的位置,他头顶戴了一个强光探照灯,照出了横斜的细密雨丝。
路安纯看清他侧脸的那一刻,脑子里轰鸣作响,全身血液如浪涌般、直冲头顶。
她僵在了原地。
分明如此喧闹的世界,此刻也变得万籁俱寂。
魏封似乎有所发现,摸到了什么东西,从水里拿出来,放在灯下一照,银色的蝴蝶发夹泛着夜光,样式有点过于眼熟了。
魏封盯着那枚发夹看了很久,明白了什么,顿时无语在了湖面。
他以为她丢了什么宝贝玩意儿,至少得是钻石项链啊金条一类的东西吧,就这…
值得请一个打捞队?
魏封将蝴蝶发夹揣进包里,转过身,一步一步分外小心地爬上了岸。
他穿上了岸边早已经湿透的运动鞋,转身准备离开,就在昏暗的树林里,他注意到路安纯雨衣两侧薄荷色的反光条。
抬头,头顶探照灯光笔直地照到了女孩煞白的脸蛋,脸蛋被雨水湿透了,刘海可怜巴巴地黏在额头,眼
角微红,瞪着他,像他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魏封小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