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扬有些迫切地看着他:“你现在还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吗?”
“没了。”林煜举起左手,盯住掌心陷入回忆中,“但是我记得那种感觉,很奇妙。”
身在天师世家,年幼的他不是没有渴望过灵力,只是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学会不再期待。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拥有灵力是这样一种神奇的感觉……
林正扬顿时露出放心的表情,其中又夹杂着几分难言的失望。
林煜收起手掌,掀开眼睫:“父亲,您想跟我说什么?”
林正扬长叹一口气:“我想跟你说,人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负责。”
林煜应声:“我明白,父亲。”
“不,你还不明白。”林正扬站起身来,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今日你选择放过他,但来日他未必会放过你。”
“他……”林煜迟疑了一下,“父亲,他不会真正伤害我。”
“那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林正扬倏然停下脚步,“阿煜,邪祟就是邪祟,方才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林煜如实回道:“怨气,冲天的怨气。”
“有朝一日他不能控制身上的怨气,必会遭到反噬。”林正扬猛地转过身,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届时,你还能保证他不会伤害你?”
林煜避重就轻:“不是还有先祖吗?”
“先祖——”林正扬皱起眉头,“若是先祖在世自然不足为惧,但先祖已仙去八百余年,留下的灵力也被消耗殆尽,如何能护你周全?”
林煜认真思索一番,回道:“我会尽快找到超度他的方法,送他入轮回。”
林正扬愣了愣,面露不可思议:“你要送他入轮回?”
“每个死后不入轮回的人都有某些理由,他一定也是因为什么执念才变成邪祟。”林煜垂下长睫,“父亲,让我试试吧。”
他既不愿被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也不忍见贺沉被打得魂飞魄散,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超度。
林正扬欲言又止,最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去试试吧,有事记得跟我商量。”
林煜睡了一天一夜,最后是被肚子饿醒的。
父亲不在家,他吃过东西后,反复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去小木屋看看。
昨天夜里下了小雨,土地湿润,走到木屋附近,敏锐地发现屋前有几道杂乱的脚印。
林煜心下一跳,连忙看向靠在门上的青剑,发现它还好好地放在原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青剑,推开门。
贺沉依然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胸膛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一点呼吸声。
林煜默默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往胸口那个黑色的窟窿里倒药粉。
没想到药粉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就冒起了烟,吓得他手一抖,不小心倒了小半瓶。
他连忙扔掉瓷瓶,俯下|身鼓起嘴巴用力吹气,努力想吹灭冒出的黑烟。
“嘶……”头顶上方响起一声嘶哑的闷哼。
林煜条件反射般抬起脸来,猝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里。
深深对视几秒后,他如梦初醒,迅速直起腰身往后退。
但男人动作比他更快,黑色大手闪电般抓住了他的胳膊:“乖乖,又想跑?”
“你没事了?”林煜挣扎了一下,“你先放开我。”
“不放。”贺沉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咬了咬酸胀的牙根,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线一字一顿道,“乖乖,你再跑一次,我就真的弄死你。”
也许只有死了,乖乖才能真正永永远远地属于他。
林煜抿了抿唇,冷不丁拿起床边的青剑,用剑柄捅了他一下。
这一捅好巧不巧地捅到胸前还没堵上的大窟窿,贺沉瞬间痛得眼前一黑,差点闭过气去。
但那只手却像是牢牢焊在了林煜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死也不放手。
林煜又好气又无奈:“你说,现在到底是谁能弄死谁?”
“疼……”贺沉眉心紧蹙,故意示弱道,“乖乖,我很疼……”
“疼?”林煜冷冷回道,“原来你也知道疼?”
下一秒,他眼尖地发现男人胸前的窟窿流出了一大股黑血。
手上的剑“哐当”掉到地上,他的眼神又慌了:“我刚才不是故意——”
话音未落他就被大手一把拉下去,上身半伏在床上。
贺沉笑了:“乖乖,心疼我了吗?”
林煜后知后觉自己又被骗了:“我心疼你个鬼!”
“我是鬼没错。”贺沉没脸没皮地应道,这回使用了肯定句式,“乖乖,你心疼我了。”
“我没有。”林煜别过脸,“谁会心疼一个大变态?”
“我是大变态。”贺沉从善如流地承认,抬手轻轻抚上柔软的脸颊,“但是大变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