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缜指着囚车里的两个侍卫一个公公,反问道:“范统领伪造圣旨,又是何居心?”
范钊:“皇上亲口传下的旨意,千真万确,你要反就明说,休要找借口!”
萧延吼道:“既然是皇上亲口所说,那你请皇上出来,只要皇上露面,我等立即退兵进城。”
范钊:“……”
萧野:“怎么样,范统领是不是觉得这话很是耳熟?当年先帝就是这般质问奸臣窦国舅的,你个贼子,居然敢学窦国舅欺君犯上,你可对得起先帝对你的教养之恩,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
乔长安:“范钊,趁早投降吧,我等已经得知你的罪行,看在先帝的份上,只要你迷途知返,我们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
孙典:“范钊,枉我还把你当兄弟一起把酒言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狼子野心之徒!”
萧涉:“废话少说,有本事你下来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
佟贵:“都伪造圣旨要把咱们骗进去当王八抓了,他哪有那个胆子?”
张文功:“……”
范钊:“……”
鲁恭终于率领十四万东营大军匆匆赶到,见范钊被萧延一行人骂得根本没机会回嘴,只能命他列阵,鲁恭叹息一声,配合地站到了萧缜的对面。
萧缜沉声质问:“国公也要助纣为虐吗?”
鲁恭:“皇上卧病在床,不能出来见你,萧侯要面圣的话,随我进城就是。”
萧延:“放屁!你们这样,哪个敢进去?”
鲁恭回头。
范钊继续在城墙上给萧家定造反的罪名,萧家也继续给他定欺君犯上的罪。
鲁恭见萧缜没有要开打的意思,就只管听着了。
萧家既有了罪名,范钊便派出几队百人的兵马,将卫县几家团团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出,缺菜少粮了自有范钊的人代为去买。
贺氏、萧玉蝉、柳初等人终于意识到了危险,要么急得哭,要么怕得哭。
佟穗、林凝芳哄了几句,收效甚微,也就不管了。
林凝芳送佟穗回房,见佟穗神色平静,她只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
佟穗笑着点头。
魏琦收到城外的消息,跑去质问范钊:“你想篡位吗!”
范钊没耐心听他讲那些大道理,直接将佩刀摔在桌案上:“这事你别掺合,要么回去做你的丞相,要么禁足在家,你自己选。”
魏琦:“……”
范钊见他气得嘴唇都在抖,别开脸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先生若站在我这边,我会像先帝一样重用你,先生若觉得萧缜更好,那就闭门等候一段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难你。”
魏琦:“皇上呢?你要将皇上置于何地?”
范钊垂眸,道:“他人已经废了,等他传位给我,我会把他当弟弟养在宫里。”
魏琦仿佛遭了雷击,半晌没动。
范钊:“来人,送魏相回政事堂。”
他会给魏琦时间考虑。
翌日,听侍卫说魏相去了政事堂,范钊心中一喜,大步跑过去,趁此时政事堂没人,他高兴道:“先生愿意助我了?”
魏琦头也不抬,只对着手里的折子道:“我谁也不助,你们这些将军想打就打吧,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尽管如此,范钊也很满足了,嘴上可以狠,他并不想失去任何一位旧友。
解决了魏琦,范钊专门对付萧缜去了,齐恒大概要十八那日到京,在齐恒表态之前,他与萧家都只能扯扯嘴皮子。
范钊想请宋澜去帮他骂萧缜,宋澜却告了病。
这老狐狸,范钊只能等着秋后算账。
十四日,深夜,范钊正在宫里的值房睡着,他留在咸庆帝身边的侍卫悄悄来了。
范钊一看他的眼神,心中就是一惊。
侍卫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证实了范钊的猜想。
范钊在床上坐了好久,才问:“此事都谁知晓?”
侍卫:“只有我跟刘公公,刘公公还在内殿守着。”
范钊:“好,记住,今晚开始,对外就说皇上需要静养,除了那两个御医,不许任何人跨进内殿,由你与刘公公全力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
侍卫懂了,顿了顿,问:“您,您要过去看看吗?”
范钊苦笑:“看什么,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直到今日,他也不明白咸庆帝怎么就恨他恨到了那个地步。
一晚无眠,清晨天还没亮,范钊就去“探望”咸庆帝了。
人盖在被子里,什么也没露,平得仿佛那里只有一床被子。
窗外越来越亮,忽地传来侍卫阻拦魏琦的声音。
范钊木然地坐着。
刘公公见了,低声道:“老奴去跟魏相解释?”
刘公公是先帝身边的老人,稳妥本分,这两个月对范钊极为恭顺,范钊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整个洛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刘公公比魏相、鲁恭都识趣,早就效忠他了。
刘公公来到外面,费了一番唇舌才让魏琦相信咸庆帝没事,只是突然受不了太多的声响,所以下令不见他人。
魏琦面上信,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对上了刘公公欲言又止的眼神。
下一刻,刘公公提了提里面的单衣领子。
那是一件雪白的单衣。
魏琦再看向刘公公的眼睛。
刘公公垂眸,转身进去了。
魏琦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政事堂的,又是怎么在政事堂批了一日的折子,直到天黑回了府,他才放纵自己伏在书桌上哭了一场,哭先帝,哭咸庆帝,哭这天下的将士们与百姓。
哭完了,魏琦开始一页一页地写祭文,写到再也提不动胳膊,才自去寻来一桶桐油,洒在这间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一把火点燃。
魏相住在京城的富贵地积善坊,里面的邻居也都是达官贵人。
相府一起火,整个积善坊都被惊动了。
没多久,萧府一条街外突然响起几声格外嘹亮的驴叫。
拔步床内,佟穗缓缓翻个身,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