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爷子没回来,萧守义等人便全都留在了军营,萧缜关上垂花门,再让丫鬟婆子们回耳房休息,偌大的正院便只剩下夫妻俩。
佟穗问他:“吃过饭了吗?”
萧缜:“只来得及在军营洗了一把脸。”
佟穗:“那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萧缜确实饿了,点点头。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佟穗只能挑简单的吃食弄,还好这边厨房里米面菜都有,天热肉不禁放,都是厨娘起早去屠户摊上买现成的。
佟穗先洗了一把细葱切成葱花,再从粮柜里舀一大碗面调糊糊,正调着,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佟穗转身,看见萧缜只穿一条中裤过来了,左臂搭着一条巾子与一条换洗的中裤,右手提着一桶水。
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前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佟穗不至于还会被他健硕的胸膛羞到,只是,眼看着萧缜关上半扇厨房门,随手将新裤子跟巾子挂在门外,他站在另外半扇门板后就要解裤带,佟穗还是背转过去,小声嗔他:“非要跑这边来洗吗?”
萧缜看着她熟练搅拌面糊的背影,道:“好久没看你做饭了。”
佟穗一怔。说起来,自打一家人搬到卫县,自打家里添了专门烧饭的厨娘,她基本就没怎么下过厨了,最近的一次便是跟着表哥表妹一起给自己做长寿面,萧缜那晚还陪韩将军应酬去了。
她看看手里的面盆,轻声道:“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萧缜没回答。
佟穗听见他将巾子丢进水里的声音。
他洗他的,佟穗尽量不往那边瞅,一口气从蛋筐里捡了五个鸡蛋都打进面碗,撒入葱花跟盐,继续搅。
萧缜笑:“我糟蹋绸缎,你浪费蛋,不愧是夫妻俩。”
佟穗:“吃到肚子里养身体的东西,才不叫浪费。”
萧缜:“你躺在那红绸上的样子我能记一辈子,也不是浪费。”
佟穗真想瞪过去:“你还想不想吃了?”
萧缜又不说了。
佟穗重新刷了一下锅,添柴烧热,舀勺油均匀地洒在锅底那一圈,灶膛里小火烧着,给他煎饼吃。
在村里的时候,便是萧家也舍不得这么吃白面跟鸡蛋,所以这是佟穗第一次这样做,纯粹是为了省功夫又想让他吃点好的才临时琢磨出来的。
用锅铲铲出第一张薄饼,佟穗稍稍撕了一小块儿,吹凉了放在嘴里,背对他道:“还行。”
萧缜:“给我撕一块儿,不好吃就别做了。”
佟穗:“……”
他身上啥都没有,她怎么给他送过去?
知道这人又在调戏自己,佟穗哼道:“我做我的,你不吃我留着明早热了吃。”
说完,佟穗继续煎了八张薄饼,听着多,其实都是薄薄一层,萧缜完全吃得下。
就着锅里的油,佟穗又煮了一碗蛋花汤,光吃饼会噎得慌。
她这边忙完,萧缜也洗完了,穿好裤子,绕过佟穗去洗那一篮的杏,因为个头太大,一共才十来个。
佟穗:“别都洗了,明早给外祖父他们尝尝。”
萧缜就挑了六个熟透的洗。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再加上院子里有风更凉快,萧缜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夫妻俩一边吃东西一边赏月。
说是赏月,萧缜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佟穗。
佟穗知道他为何这样,今晚虽然是夫妻俩的又一次小别重逢,却也可能是夫妻俩能够这般相处的倒数第二晚了,大军已经休整九日,明天不出发,后日也要启程的。
萧家军打朔州那么顺利,一是因为对手不成气候,二是因为萧家已经摸透了施家、齐家的底细同时占有军心优势,一旦出了朔州开始跟朝廷兵交战,别说萧家,就是韩宗平的威名也没那么有用了,每一战都得拿数不清的性命去赢。
佟穗跟着老爷子还算安全,萧缜这样的年轻将军,肯定要带兵去前线拼杀。
“酸不酸?”萧缜忽然问。
佟穗这才想起她手里还拿着一颗杏,咬了一口,既酸且甜。
“甜的。”佟穗也拿了一颗递给他。
萧缜:“我先吃饼。”
他没说好吃不好吃,却把一整盘的饼都吃了,连片葱花都没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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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守朔州的最后一日,韩宗平召三路将军以及各副将过去议事。
佟穗与萧延等人在右路军军营等着。
萧穆、萧缜回来后,只说了现在能告诉大家的。
晋州多山,大军南下基本就是沿着东、西两条崇山峻岭中间的狭长平地行进,晋州要塞太原就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只要夺下太原,往南可继续图谋京师,往北可退回易守难攻的朔州自保。
太原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次朝廷为了抵挡韩宗平的大军,更是在太原一线调兵遣将,如今光太原就有驻军十万,太原正东四百里的冀州重地石州亦拥兵十万,两地之间由占据天险娘子关的泉县连通,若太原遇险,石州可发兵援助,反之太原也可发兵石州。
对此,韩宗平决定分兵两路,由他率领中路军、右路军、骑兵营共十七万大军南下直攻太原,鲁恭率领七万左路军绕路去攻打太原之东的泉县,截断太原与石州守望相助的通道。
佟穗等人都松了口气,打哪都是打,右路军没分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