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缦枝伸出指尖,轻轻勾勒着男人硬朗的脸颊轮廓。
“猛哥,你变得有点沧桑啊。”她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却不知怎么带了哭腔。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跟20岁没有差别。”
江猛男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又不敢太过冒犯,双手无所适从地虚虚捧着她。
直到陆缦枝抓起他的手,环住了自己:“胆小鬼…”
是,他是胆小鬼。
这么多年,他一次也不敢主动联系她,两个人云泥之别,他又怎么敢抬手摘星辰。
他带着女儿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不敢对人言,连女儿都不能说,只在无数漫长的深夜里,把那些装在水晶玻璃瓶里的美好回忆拿出来细细观摩。
辗转反侧,痛彻心扉。
“猛哥,你想不想我?”
“不敢…想。”
陆缦枝低头落泪,江猛男不想她哭,用粗粗的手指头给她擦眼睛,笨拙地又弄花了她精致的妆。
她踮起脚,热情地拥吻着他,似要将这么多年的想念尽数融化其中。
江猛男无力招架,几乎顷刻间就…
两人当初的被迫分离,太过惨烈,但分别多年,感情却愈加馥郁浓烈。
只要彼此不忘记,就不惧岁月的磋磨与漫长。
“你来找我,你家人…他们知道吗。”
毕竟当年,她的父亲生生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将陆缦枝强留在港城,关了整整三个月。
江猛男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男人,他出身底层,惹不起港城的豪门陆家。
带着襁褓中的孩子,江猛男忍痛离开,为了不被陆家追查到踪迹,甚至连拳击事业都放弃了。
来到夏溪市,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陆缦枝捧着他的脸,悲恸地淌着眼泪:“他们都骗我,说宝宝没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是深陷自责的漩涡,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却又不能保护她。直到…去年在深海市见到我的宝贝,我就知道,是老天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现在,就算是死,我也要守好她,还有你,再没有谁可以将我们一家人分开了。
“开什么玩笑,你的事业…”
“我已经为我的事业付出一生了,这还不够吗?我的宝宝都长大了,我现在只想当个好妈妈,只想成为你的妻子。”
江猛男终于放下心结,紧紧抱住了她。
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为了这份爱,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陆缦枝感知到男人的情生意动,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江猛男嗅着女人身上香香的气息,止住了她:“我…我先去洗个澡。”
“没关系,没关系猛哥。”
“宝宝呢?”
“她和胖子他们几个去体育馆打球了,不到十点不会落屋。”
“好棒,她还会打球。”
他捧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可不是,她运动细胞很发达,学什么都快,跟你一样,我就是没本事让她去学钢琴这些,现在她自学跳舞,跳得还不错。”
窗边,陆缦枝撑着他的肩,加快了动作,江猛男闭上了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快。
毕竟,他已经太多年没碰过女人了。
她靠在他肩上,低低喘着气,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颈子:“是不是太快了,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笨蛋!”
“下一次,就会久一些。”
陆缦枝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觉得自己不合格。”
江猛男轻轻将她放了下来,带她去洗手间给她清理——
“乖宝喜欢泡澡,我给她买了个大浴缸,每天都有清洗,你看看用不用得惯。”
他给浴缸放了热腾腾的水,白雾缭绕,“你是不是一落机就过来了?”
“嗯,一分钟都没耽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和宝宝。”
陆缦枝迈入了热水中,江猛男拿了江萝的泡泡沐浴露,洒在水里,甚至还把女儿的小黄鸭也放在了水里漂浮着,把陆缦枝逗笑了。
他坐到后面用花洒轻轻给她擦背:“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从港城过来,得好几个小时了。”
女人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温柔爱抚。
“陆陆,你这次回来,是想带乖宝走吗?”
“我不只要带她走,还要带你一起走,你跟我一起回港城。”陆缦枝坚定地说,“我想官宣,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有宝宝,我还要跟你结婚。”
江猛男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江萝可以跟你走,我…就算了吧。”
“为什么!”
陆缦枝回头望向他,他视线卑微地避开了她:“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拳击冠军了,去港城能干什么,支个摊卖烤串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开店,我就帮你开店,你想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甚至你重新成为拳击手都没问题,我都帮你!这些是我欠你的,你独自带了宝宝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该轮到我了。”
“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成什么人了?”江猛男苦笑。
陆缦枝靠着他强壮的手臂,半开玩笑道:“那也可以不做人啊,当我的私人用品,不幸福吗。”
“那不知道有多幸福。”
江猛男捧着她光洁的背,和她缠绵地吻了很久。
真的很难不心动。
陆缦枝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也是他当初一眼钟情的初恋,是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极致思念的白月光。
他想了她这么多年啊。
“猛哥,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宝宝都成年了,人生没有太多相聚的时光,每一分钟都应该珍惜,不是吗。”
“是,陆陆说的都对。”
在她温柔的安抚中,江猛男释怀了所有。
是啊,他们已经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少男少女了,人生没有大把时光可供挥霍,更没有时间让他坚持骄傲,不肯屈膝低头。
过去这段漫长的分别时光,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能重新在一起,彼此仍旧相爱如初,是上天的恩赐。
“只是…”江猛男犹豫片刻,“去港城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你知道江萝从小在这里长大,她最好的朋友都在这里,如果要分开,她会非常难过。”
“高中毕业,本就意味着分离。我想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她想学什么都可以,现在一切还不晚,你不是说她考得很好吗,去港大,去年我问过她,想不想去港大,她喜欢的作家张爱玲也在港大中文系念过书,她很心动啊。”
江猛男却只是摇头:“现在不比当初,她恋爱了。而且他们几个…煤球,祁盛,还有她的闺蜜,都约好了上同一所大学呢。”
“怎样都好,我要把全世界都给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公主。”
江猛男看出来了,陆缦枝迫切地想要弥补这么多年自己对女儿的欠缺。
可是…过犹不及,她想给女儿的,不一定就是现在的她需要的。
“乖宝从小被我宠坏了,脾气执拗,爱钻牛角尖,我觉得,她不一定会喜欢这种安排。”
甚至,她会不会喜欢陆缦枝,都是未知数。
这些年,她对母亲虽说没有恨,但也绝对没有爱。
“再商量商量吧,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江猛男道,“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咱们可以劝,但不能强行安排,她也长大了。”
陆缦枝捧起了江猛男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亲昵地贴着他。
“猛哥,你很疼她,谢谢你。”
“废话,我闺女,我能不疼?”
“嗯嗯嗯。”
泡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陆缦枝换上了衣服,江猛男将鸭舌帽从架子边取下来:“我送你去酒店。”
“什么啊,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不去酒店。”
“你住在这里?”
“对啊,都分开这么多年了,我一个男朋友都没交往过,你别以为那一下就够。”
江猛男知道他这女朋友,以前就挺不容易满足,夜里总要缠他好几次。
他有点无奈地笑着:“等会儿乖宝就会回来。”
“正好啊,跟她介绍一下,我是她妈妈。”陆缦枝双手勾着江猛男的颈子,黏黏腻腻地跟他撒娇,“不好吗?猛哥。”
“呃…”
忽然间,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传来,江萝推门而入:“爸,我看到你的推车在楼下,今天收摊好早哟。”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认女的陆缦枝,这会儿秒怂,嗖的一下躲到江猛男身后,让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遮住自己:“完了完了!”
江萝低头换鞋,忽然看到门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双的JimmyChoo的黑色高跟鞋。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哇!”
随即,她嗅到了满屋的馨香,是她十分陌生的成熟女人香水味。
她惊诧地望向江猛男,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还躲了一个女人。
“哇哇哇!爸爸!你在相亲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要不要我先出去回避一下下?”
江萝完全不反感江猛男相亲这件事,有时候,她还会帮着喜欢爸爸的阿姨牵线搭桥,像隔壁王阿姨…她特别想撮合他们。
爸爸老大不小的,当然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啊,总这么单着算怎么回事。
只是江猛男连相亲都不愿意,他根本不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没这心思。
所以,带女人回家,这算破天荒了吧!
江萝小心翼翼走进来,想看躲在爸爸身后的女人,但她避着她,躲闪着。
看身影,似乎很娇小啊,感觉也很小,比她大不了几岁吧!
难怪老爸拒绝了雾宿巷所有阿姨,敢情是喜欢小的啊。
这也太…一言难尽了。
江萝的眼神慢慢变得有点诡异:“爸,这是阿姨、还是姐姐啊?”
江猛男怕女儿误会,将陆缦枝从身后拉了出来,介绍道:“那个…乖宝,来认识一下,你的美人鱼妈妈,亲生的。”
江萝这才看到女人的真正的模样。
不是…为什么那么面熟?
这妈妈也太面熟了些。
“好、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可能不止一次在电视上见过,几个月前,深海市也见过,回来还跟我叨叨了好久的Sylvia。”
陆缦枝脸颊红透了,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就算是第一次进片场拍戏…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哈、哈喽,我…我是陆缦枝,你是我妈妈,不是,我是你的妈妈。”陆缦枝赶紧将手伸进包包里翻找着,吞吞吐吐说,“我我我…我给你带了礼物。”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但真正要用妈妈的身份和她认识的时候,陆缦枝还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关键…礼物还找不见了。
她为她精心挑选的口红呢?
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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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好丢脸!
她会不会不喜欢她这个妈妈。
完了完了。
“对对对不起,礼物找不到了。”
江猛男赶紧道:“是不是刚刚落在床上了?”
“又没上床,怎么会在床上?”
“看看椅子上有没有,刚刚我们在椅子上,肯定掉桌下了。”
陆缦枝捶了他一下:“不是,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啊!”
“啊。”江猛男挠挠头。
“……”
江萝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家里突然冒出个大明星,任谁都会觉得不真实。
但看着陆缦枝如此紧张的模样,又见她和江猛男如此熟稔亲昵。
好像...也没那么不真实。
“你真的是我妈妈?”
陆缦枝郑重地点头, 走到她面前, 轻抚着她的脸蛋:“宝宝,我是妈妈。”
江萝有些生疏地避开了她,躲回老爸身后,拉着他袖子问:“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说过啊,你妈妈是大明星,你自己不信。”
“你还说她是美人鱼呢!”
“她是啊,全国人民都叫她美人鱼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