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猛哥,我回来了。”...)(1 / 2)

祁盛查江萝分数的时候,居然紧张起来了。

他查自己分数都没慌过,估分也很准确,误差没超过10分,733。

然而,当他看到江萝分数时,心脏蓦地跳空,瘫在了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右耳上的小猫咪耳钉。

她不会离开他了。

这就…定了。

那几天,江猛男在大排档摆流水席宴请巷子里的亲朋好友,分享金榜题名的喜悦。

开心得不行,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

分数公布的当天晚上,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说祁盛是本省理科状元,准备好电视采访。

当地电视台记者次日赶到了雾宿巷,采访祁盛,祁盛带着江萝着实秀了一波恩爱,说主要是女朋友也考得特别好,他必须努力配得上人家,女朋友真的很努力,是很棒很棒的女生。

整场采访,祁盛二句话离不开女朋友,一看就是个女友奴。

镜头扫到江萝时,她惊得连忙用手挡住脸跑开,因为身材的缘故、拒绝接受任何采访,更不愿意和祁盛同框。

祁盛满眼宠溺的笑,说她是害羞的女孩子,不要勉强她。

雾宿巷的邻居们在镜头前,戏还挺足的,争相上镜——

“嗐呀,我们雾宿巷啊,专出状元郎,明清时候还出过举人呢!”

“有没有开发商看过来啊,等着拆房子呢!”

“这儿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哟!”

……

高考成绩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胖子没有发挥好,只考了二百多分,估摸着是要复读了。

祁盛把自己的理科练习册都给他了,上面有很详细的例题解题步骤,江萝则把英语、语文的笔记本送给他,还有她这么多年摘抄的好词好句本和自己写的作文金句模版。

胖子消沉了几天,也总算打起了精神,向朋友们保证,他复读一年一定会好好加油,追上他们的步伐!

煤球的分数特别高,比江萝还高,那段时间一直在看医学专业的志愿填报方向。

祁盛要报考A大,江萝自然也要跟他报考同一所大学,那几天也在密切关注着A大文科的各个专业方向。

下午,江猛男叫江萝去超市给他买些食材回来,还把祁盛也叫来一起做苦力。

既然两个人定下来了,他叫祁盛干着干那的…也不再客气了,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女婿使用。

按照江猛男列出的食材单子,江萝一一选购置办食材。

家里有个会做饭的父亲,买菜就会特别讲究,新鲜的蒜头,生姜也要老姜,还有豆瓣酱、得是郫县产的,还有花椒,必须是正宗的贡椒…

她在超市里挑来捡去,买齐了父亲要求的所有原材料,祁盛耐心地拎着篮子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挑一些喜欢的零食装进篮子里。

经过落地玻璃边,江萝不禁望向玻璃里的倒影。

他陪在她身边, 因为身高差异, 两人竟有种诡异的兄妹cp感,有时候他的手会顺势搭着她的肩膀,指尖撩着她细软的头发丝。

动作很自然,也很亲密。

“祁盛,我昨天还做梦来着,梦见我只考虑250分,选不了好大学,然后我们分手了。”

祁盛正在货架边饶有趣味地挑着她喜欢的零食,微微偏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分手?”

“我读不了大学啊,辍学了。”

“这跟分手有什么关系。”他将一盒薯片扔进购物车里。

”如果我没有光明美好的前途,我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不管我多努力,都再也追不上你的步伐了,到时候,分手是自然而然的事。”

“不会。”祁盛一边推着车,一边牵住了她的手腕,“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因为你成绩有多好、能有多么光明美好的未来,即便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江萝张开双臂,跳到了他背上:“幸好是考好啦,我们都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大学要一直在一起,我要和你结婚!”

超市里的人都在看他们,祁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将小姑娘稳稳当当背了起来:“想嫁给我啊?”

“想!你会娶我吗?”

“求之不得。”

这份确定无疑的爱意,就是他毕生渴求的全部。

江萝跟个挂件儿似的,挂在他身上,幸福地往他后颈里蹭了蹭。

她要永远当他的小尾巴,永远不分开。

……

从超市出来,江萝先去洗手间,祁盛看到大厅里有几个娃娃机,不少小孩围在机器前抓娃娃。

她应该会喜欢。

祁盛走了过去,买了几颗币,百发百中地抓了好几只毛茸茸的公仔娃娃。

每一只,都很可爱。

祁盛将它们全藏进背包里,等会儿江萝过来,他就忽悠她去抓娃娃,在她因为抓不到垂头丧气的时候,给她变个小魔术,逗逗她。

就在他装娃娃的时候,一个男孩忽然揪住了小兔公仔的耳朵:“给我!”

祁盛视线下移,看到面前这个满脸横肉、身材圆滚滚的胖男孩——

祁嘉宝。

祁卓言和情人生的小儿子,被宠坏的小孩,脾气十分暴躁,行为恶劣。

之前他送给江萝的小猫就是从这小孩手底下救回来的。

祁嘉宝早就看到祁盛了,见他百发百中地抓了这么多娃娃,眼红了,想从他手里抢走一只——

“给我!我要!”

他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爸爸妈妈什么都会满足他,他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孩。

“快给我!”

祁盛眼角微颤,冷声道:“放手。”

“给我!我要这个!我要我要!”

祁嘉宝任性又叛逆,使劲儿拽着兔耳朵,死都不肯放手。

“你爸妈呢?” 祁盛问。

“我妈在,我爸一会儿也会过来!” 小孩理直气壮地说,“哼,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让我爸收拾你!”

祁盛笑了起来,眼神却冷冷的,对小孩伸出了手:“来,把你的币给我,我帮你抓。”

祁嘉宝半信半疑地将全部硬币给了他,用命令的口吻道:“快给我抓!我要那个熊!快点!”

祁盛懒洋洋地走到娃娃机边,将硬币投了进去,抓到了最大的那只玩偶熊。

毛绒公仔落入出口箱子,小孩欢呼尖叫了起来:“耶!耶耶耶!”

然而,祁盛拿起了娃娃,装进了自己的书包,恶劣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好意思,改变主意了。”

“啊,你快给我,我命令你快给我!”

“老子就不给你,怎样。”

对付熊孩子,祁盛永远花招频出。

小孩在极度期待之后、又陷入了更大的失望中,绷不住爆哭了起来,从小书包里抽出水枪,对着祁盛疯狂射击——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祁盛下意识地伸手格挡,衣服也跟着弄湿/了。

江萝洗了手走出卫生间,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地抢走了祁嘉宝手里的水枪,狠狠扔在地上:“你是谁家的小孩,不许你这样做!”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不许你欺负人!”江萝双手叉腰,挡在祁盛面前,“太过分了,你把他衣服都弄湿了。”

祁嘉宝暴躁地嗷嗷大叫了一声,捡起水枪射击江萝,江萝才不给他这个机会,抢走水枪,扯下装水的塑料盒子:“哼,看你怎么办。”

祁嘉宝气疯了,从没见过不让着他的大人,一个祁盛欺负人还不够,又来一个。

他躺在了地上,像个螺旋似的疯狂打滚:“你们打我,你们打我!”

“谁打你了!你别胡说。”江萝见周围人望过来,连声辩解,“我才没有。”

祁盛不想让她接触祁嘉宝这暴躁的熊孩子,牵着她的手腕,淡声道:“回去吧,你爸还等着。”

“好。”

这时,祁嘉宝的妈妈徐莫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看到祁盛,她脸色都变了。

以前祁盛每每来家里,她身份尴尬都是尽量避开,但他一再欺负她儿子,真的…忍无可忍。

“祁盛,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她将祁嘉宝抱了起来。

祁嘉宝委屈地钻进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控诉道:“他们打我,他们打我!”

江萝辩解:“我们没有打你,只是弄坏了你的水枪而已,谁让你欺负人!”

“他只是个孩子!”徐莫莎嗓音尖锐,“他能做什么,每次还不都是祁盛欺负他!”

“你刚刚根本没看到,他拿水枪把祁盛弄湿透了!”

“他还那么小,玩水枪怎么了!”

有不少大爷大妈围了过来,见此情形,纷纷责备这两位年轻人欺负小孩——

“孩子那么小,让着些怎么了。”

“大人欺负小孩啊。”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

江萝气得脸颊胀红,祁盛拉着她想走,不愿她经历这些。

说不清道理,他从小都习惯了。

“祁盛,你每次都找这样的借口欺负他。”徐莫莎气得全身颤抖,嘴唇都在哆嗦,“这些年,我一忍再忍,今天真的忍无可忍了。你爸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不幸怪在我的孩子身上,你真的…太可悲了!”

祁盛的手攥紧了拳头,嘴角绽开了一抹荒唐的笑意——

“是啊,我他妈真是太可悲了。”

这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江萝头皮发麻。

她喜欢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孩,不是让这女人随便糟践的。

下一秒,她捡起地上的水枪,将塑料水瓶扣在水枪上,朝着这女人开了枪。

“啊!你…”

冰冷的水柱喷射了出来,将她精心做好的发型都弄乱了,湿漉漉如落汤鸡一般,妆也花了:“啊!啊!你住手!”

江萝:“我也是个孩子!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哦!”

“你…你…我要报警!你太过分了!”女人护着儿子,狼狈不堪。

这一顿输出,连祁盛都看呆了。

江萝愣是把水枪里的水全部喷射光了,这才作罢,气呼呼地将水枪扯成两半截,牵起祁盛的手、拔腿开溜。

俩人一鼓作气跑出商城,钻进没人的楼巷里躲了起来。

从没干过这样的事儿,江萝吓得全身都在哆嗦,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胸脯起伏不跌。

好怕那女人追出来。

“她会不会报警啊?报警就完蛋了,我爸肯定打死我。等等,我已经成年了,会不会被拘留啊?”

显然,第一次欺负人,还是欺负大人,她紧张得要命。

祁盛倒是从容,倚着墙笑,还伸手去揉她的脑袋:“你可真行啊,居然干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鬼上身了似的。”

江萝和他并排靠在一起,捂着胸口,轻轻地喘气。

“谢谢你保护我。”他说。

江萝抬头望向他,少年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眸子却藏在深邃的眼廓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低下头,不说话。

巷子里灯光昏暗,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暧昧的气氛发酵得刚刚好,祁盛将小姑娘拉了过来,抱住了她。

江萝环住了少年劲瘦的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受:“祁盛,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别人对你不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他们不爱你,我就加倍爱你。”

她很轻地抽泣着,轻轻颤栗。

祁盛空洞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她的爱意填满了,江萝眷恋着他的怀抱,和他拥抱了很久很久,一个劲儿地撒着娇,说好喜欢他。

她软下来,简直能把祁盛的心都融化了。

祁盛需要这份确定无意的爱意,他渴望这份爱意。

夜幕已然降临,两人在黑暗中热吻,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急促的呼吸…

余音,绕梁。

……

两个人最终确定了未来。

盛大的爱意,也在盛夏燥热的气氛中,言说到了痛快淋漓。

他们相互渴望着彼此,却又忍耐着,克制着。

夏天蝉鸣不止,燥热无休无止地蔓延着…

江萝一如既往地羞耻于自己的身体不好看,祁盛则不厌其烦地亲吻她,眼神勾着她,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喜欢可爱的她…

那个蝉鸣嘶吼的午后,江萝和祁盛在房间里睡午觉,手机震了震,是宋时微的短信,说志愿填报的公开课快开始了,让她有时间就过来。

江萝从祁盛的怀里慵懒地醒过来。

他还睡着,因为抱着她一起入眠,所以额间渗着轻微的汗意。

江萝用柔软的手背替他拭去额间的汗珠,坐起身,端着笔记本盘腿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结实的后背,一边看志愿信息,一边思考着志愿的填报。

还有二天时间,她必须尽快确定学校和专业。

学校当然是和祁盛一样的A大,只是专业,她还没想好究竟填报文学还是艺术舞蹈。

两个…都很喜欢呢。

但A大理工科全国最强,文科的话…只有艺术专业比较好,可她却更喜欢文学。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祁盛挂在电脑上的扣扣发出“叮叮”的消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