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青×沈元策·庄周梦蝶·终(私定终身。...)(1 / 2)

春心动 顾了之 8503 字 5个月前

裴雪青×沈元策·庄周梦蝶·终

热夏烈日当头,空气被阳光烫出褶皱的波纹,眼前的湖光山色跟着细细波动,像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幻象之中。

裴雪青与兄长打过招呼,借口不叨扰兄长与友人,带婢女离开了水榭,在有树木遮挡的岸边眺望着湖心,半天不见沈元策冒头,急得来回踱步,好一阵过去,忍不住蹲下身去张望起湖底。

恰此刻,哗啦一阵破水之声,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沈元策满面是水地仰起头来。

裴雪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你吓死我了——!”

艳阳下,沈元策眼眉漆黑,唇若涂朱,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怕什么,我水性好着,还抽空折了朵芙蕖。”

他说着以手撑地上了岸,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枝芙蕖递到她眼下,碧绿的根茎,白里透粉的花瓣,沾着新鲜清沥的水珠。

裴雪青轻眨了眨眼:“……人家好端端长在湖里,你折来做什么?”

“给你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诗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沈元策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裴雪青与他对视着,从他眼底倒映看见自己一刹间的失神。

出神片刻,她匆忙拿起帕子,抬高了手给他擦脸:“……都这样了还有闲心折花,我给你稍微擦擦,你快些回去换身衣裳。”

“行,听裴千金的。”沈元策笑着将那枝芙蕖递给了竹月,由她在脸上动作。

裴雪青替他擦干了脸,与他在湖边别过,人是上了回府的马车,耳边却仍是沈元策念那句诗的声音。

若听不出他今日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她就白读这么多年书了。

连竹月也看了出来,问她:“姑娘,沈郎君是不是对您有意,在试探您对他可是同样的心意?”

“你觉着呢?”她问竹月。

“奴婢觉着肯定是这样,沈郎君担心您对他无意,若说亲不成,往后你们便连以书会友也不能了,所以先探探您口风。只是以沈郎君如今的名声,相爷和夫人这关怕是难过,试探了您又有何用呢?”

裴雪青低垂下眼去。

若可以,她真想告诉所有人,真正的沈元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需要戴着那张人嫌狗憎的假面,他是一个会在街上遇到飞贼时拔腿而追,遇到行动不便的老人时上前搀扶,对着调皮捣蛋的小孩弯腰说话的人。

他会在书院认真读书,会跟着父亲刻苦习武,会陪母亲逛集市,包饺饵,给母亲捶背,如果家中添了弟弟妹妹,也会好好保护照顾他们。

不必请媒人夸得天花乱坠,或许他就已是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裴雪青沉默良久,担心道:“父亲母亲的意思都是后话了,他今日几次试探于我,我却都回避了去,他会不会误会我瞧不上他?”

“奴婢是看出来了,您哪里是瞧不上沈郎君,分明是害羞得不敢瞧沈郎君,沈郎君有没有看出来就不知道了……”

回府后,裴雪青将那朵芙蕖养在了瓷瓶中,连日对着它琢磨着这事,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一慌神转移了话茬。

有天打开医箱,发现那日忘了将沈元策的腰带和玉坠还给他,她像握着烫手山芋一般,心底的念头愈加蠢蠢欲动起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管他人如何看待沈元策,至少她应该告诉他,她绝没有瞧不上他。

想了几日,裴雪青有些等不及下次见面,决定以还腰带为由提早约见他,正思忖该如何给他传信,却在这天刚好收到了沈元策的消息,约她翌日去水榭。

与以往那么多次会面都不同,当晚,裴雪青翻来覆去大半宿,又是忐忑又是担忧,本以为翌日定要呵欠连天,却没想到一早便精神醒了,从梳妆到出门,未曾打过半分瞌睡。

沈元策比她更早等在水榭,今日却没有带兵书,一见她来,从美人靠上起身,看了眼她身边的竹月。

竹月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水榭里,她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要紧,特别要紧。”沈元策点了点头。

裴雪青连头发丝儿都紧张到贴牢了头皮,却忽然听见他说:“我的腰带和玉坠是不是落你那儿了?”

她一噎,满到嗓子眼的心潮忽而回落下去,打开了一旁的医箱:“……是,给你带来了。”

“怎么瞧着你有些扫兴?”沈元策笑着观察着她的脸色。

“我哪儿有……”裴雪青清清嗓子扯开去,“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去赌坊,可是上次落水着凉伤风了?”

“没去赌坊是因为我在家里想事情——”沈元策沉吟片刻道,“那天回去以后我仔细想了想,往后日子还长,我总有机会建功立业,让旁人对我改观,但有些话眼下要是不早点说,怕就错失了时机,今日约你来,就是想说这些话。”

裴雪青刚落下去的心脏又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看着他:“什么话?”

沈元策收起笑意,神色郑重起来:“裴雪青,我心悦你,如果有一天我沈元策能娶妻成家,我很想这个人是你。”

裴雪青紧紧盯住了他的眼睛,心跳快得呼吸发颤,唇齿抖战。

沈元策似乎也很紧张,胸膛轻轻起伏着,悄悄换了口气继续说:“只是眼下你看我名声这么差,圣上也忌讳文武结合,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改变这个局面,怕贸然公开提亲反倒让相国避我如蛇蝎,早早给你定下旁的亲事。所以我先告诉你一声,你要是看我还凑合,来日有人向你登门求亲,你便将我与他们比上一比,若觉得我比他们强,你就等等我,若我比不上他们,你就——”

“不用比。”裴雪青开口打断了他。

沈元策挠了挠耳根:“我不会连个比的机会都没有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雪青连忙摇头,“我是说,不用等来日,我现在就知道,你比他们强。”

沈元策一愣之下抿起了唇,似是想笑又忍着:“你这话是不是草率了点,你都不知道将来会有谁向你提亲。”

“但我知道,这长安城中谁也比不上你。”

沈元策盯了她片刻,忽然背过身去。

裴雪青不明所以地探头去看他,见他握拳掩着嘴,嘴角快咧到耳根去。

“你笑什么?”裴雪青问完话,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沈元策回过头看着她:“那你又笑什么?”

两人大眼对着小眼一起笑起来。

半晌过去,沈元策咳嗽一声说回正事:“那有你这话,我一定努力。”

裴雪青确认道:“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是——私定终身吗?”

“你说算,就算。”

“还差一环,私定终身是要交换信物的。”

裴雪青笑盈盈望着他,取出一枚玉佩。

雪青色流苏作配,莹润白玉上镂刻着一个“裴”字。

“这玉佩上刻了我的姓,流苏颜色是我的名,交给你做信物吧。”她将玉佩递给他。

沈元策似是有些意外,一时没伸手来接:“我这连个说亲的影儿都没有,哪儿敢收你这么重要的信物?”

“重要,才能让你记着你今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