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已经去北市了吧?万一让北市掾瞧见就不好办了。”
“闪开!”黑道女王推开杵在林昭门口将路挡得严严实实的人,竟然甚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敢问林小郎可在?”
林昭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
“家人鲁莽怕是吓到了小郎。”郭氏阿成笑了笑,客客气气道,“日前小郎教训了外子,妾听闻之后,不甚感激,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看看看,这气得够狠,都开始说反话了。林昭瑟瑟发抖。
“还另有一不情之请……”
林昭竖起了耳朵。猜测这先礼后兵的顺序,不情之请是要他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妾欲延请小郎为外子之师,授他算学之术。这些是拜师礼。”说完拍了拍手,后边之人迅速担了瓜果菜蔬肉粮放在门口。“若是小郎不愿,妾也不会强求,这些便作为赔礼道歉之物。”
天寒地冻,瓜果菜蔬比肉食更加金贵。
“阿全,来跟小郎赔罪。”她淡淡吩咐,方全温顺的像是小绵羊,老老实实的走过来,弯腰一个深揖,紧接着妇人也肃容敛袖,跟在他身后行礼。
“外子无状,请小郎勿怪。”
这样的神展开令林昭目瞪口呆。他阴谋论过对方想用糖衣炮弹把自己骗出去,可做戏做到这般地步未免也太下血本。脑内转了一圈,他当机立断,检查了一下自我形象,一把将木门拉开。
吱呀一声之后,他总算看清了方全之妇的样貌,她颧骨高,眉骨挺阔,这样的形貌生在男人身上当是一副轩昂英豪之姿,放在女子身上便稍显硬朗。穿了件垂胡袖的曲踞三重衣,这是西汉时最为正统的服饰,到了东汉由于行动不够方便,已经变成特定场合穿的礼服。
没有一开门就被摔杯为号一拥而上的拿下,林昭安心不少。这两人对着他行礼,林昭也不敢托大,侧身避开,对两人还礼道:“小史、夫人何至于此?昭不过一介稚子,如何当得起?”
方全闻言兴高采烈的直起身体,又被妇人一把按了下去。旁人都是一脸司空见惯的淡定,林昭黑线了会,决定假装没看见。
“小郎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如此精通算学,如何当不起?”她谈吐得体,不像是寻常农妇。她说话时,跟随而来的这群农人没有一个交头接耳,足见其威信。
她姿态摆得这么低,林昭不太好拒绝,可他一点也不想收什么徒弟,顿时有点骑虎难下。
远远传来的一阵喧闹瞬间将左右为难的林昭解救出来,他扭头一看,一批梧桐里的原住民正赶来救火,个头不足的秦思气喘吁吁的跑在最前,后边以李平为领头,捋袖子扛武器的叫叫嚷嚷,堵在了篱笆外,引得院子里的外来农人个个神色警惕。
两厢对峙,更像是大型械斗事件了。
郭成一愕,立刻反应过来,解释说:“我们并无恶意,还请不要误会。”
秦思一眼看见门口的林昭,面色一变,连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人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到门口那些盛有瓜果的箩筐,眼底不由闪过错愕。
林昭也怕两边不小心起了冲突,连忙冲秦思摆摆手,“无事无事,方小史夫妇是来上门拜访的。”
李平及众邻居:“……”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阵势哪里像是客人上门了!
林昭不提道歉也不说拜师,是特意给方全夫妇留点余地,怕他们丢了面子恼羞成怒,谁知对方却不太领情,郭成摆了摆手,道:“我等不是上门拜访,而是特意来给林小郎赔罪,顺便替夫婿向小郎拜师,同行的都是我的亲眷,一起前来做个见证。”
这话像是个炸雷,惊得梧桐里的人目瞪口呆。万众瞩目的林昭没想到她来这么一手,僵硬了表情强作镇定,而另一位话题中心的方小史则默默捂上了脸,看样子很有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
秦思心有疑惑,多少松了一口气,缓缓踱到林昭身旁,低声问:“你又怎么忽悠人家了?”
对于秦思的误会林昭却之不恭,一本正经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叫忽悠?我这是用真情感化武装分子。”
秦思:“……”他永远不能低估林昭的不要脸程度。
两拨人杵在林昭家门口,大眼瞪小眼。林昭一见妇人这架势,心道他若是还不识抬举,怕就不是拜师而是结仇了,只得捏着鼻子勉为其难的收下这个雁过拔毛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