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舒显然发现了, 只要他对着贾赦笑, 贾赦就会很好说话。
也不是说其他时候不好说话,但是这个时候几乎百依百顺。
贾赦也意识到了,这棵树分明用上了美人计,自己还是很不争气地频频中计, 他对付了几口糊弄自己空瘪瘪的肚子, 打了个哈欠,故作镇定道,“你边上去点儿, 也不留点地方给我。”
姚谦舒毛毛虫似地扭过去了点,“穿得这么少, 晚上冻得狠了吧?”
“还好, 一直在动弹也不觉得。”贾赦抬手去解发冠,才发现自己头发都湿透了。
由于荣升国公,贾代善便提前给他行了加冠礼,假装傻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就是现在还要等今上许诺的那个表字。
姚谦舒从被子钻出来, “别动, 我来, 总得弄干了再睡。”
贾赦不肯, “帐子里生了火盆热得很, 一会儿就烘干了。”
“看你这个样子, 哪里像是被人服侍长大的。”姚谦舒寻了块干布巾给他擦头, “背过去。”
“哪儿不像了, 这不是在外头么。等明日回宣府就好了,我准备留李副将留守。”贾赦老老实实只得转过去,任由姚谦舒在他头上折腾。
四大营都挪进宣府校场了,他这个管事的也不好留在外头浪,只得和李副将互换了下职位,将心肝儿千越军交出去。
“国公爷,宣府令有……”赵树看着那两个搞得像“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的男人,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急报。”
他心里疯狂地滚动播出后两句“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过分了啊!
贾赦过滤掉他的单身狗射线,伸手道,“急报呢?”
赵树就像上刑场似的,顶着姚谦舒的眼神靠近床边,然后把报文递到贾赦手里,“您……要是不忙就先看看?”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贾赦拆了火漆,里头就一页纸,宣府令的字龙飞凤舞,贾赦看得眼晕,指了某处问姚谦舒道,“这是个什么字?”
姚谦舒靠近了要看,趁机把下巴搁在贾赦肩膀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侧,有些痒。
“湿的!别压着。”贾赦把头发拽出来,“行了,赵树你下去吧,我知道了。等明儿我回了宣府再处置。”
姚谦舒道,“你现在倒是淡定,我还以为你得一蹦三丈高。”
“又不是你被人调戏了,我蹦什么。”贾赦又是一个哈欠,“宣府令扛着呢,也不能真打让他叫人捆回去当姑爷。”
急报虽急,但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个小伙子轮到休沐,跟兄弟们去怀来县逛了逛,结果遇上卖点心的大姑娘生得好看,嘴欠得很,调侃了人家两句,不想人家父兄就在铺子里,出来把人扣下了,说是玷污了女儿家清白,要他负责。
他其余几个兄弟跑得比北狄人的牛羊还快,嗖就不见了,后来出于良心,鼓足勇气回去交涉,险些又扣下两个,只能灰溜溜地回来,又惨兮兮地去找宣府令救命。
“这里的姑娘都能踩着城墙朝你扔香包了,被人说笑两句就要打要杀的?”姚谦舒一摁他的肩膀,“困了就赶紧睡,你还年轻不知道少睡的坏处,等年纪大了就知道苦了。”
贾赦顺势躺下去,抱着被子道,“讲道理,姑娘主动扔可以,他们嘴贱,不行。到时候都打一顿就太平了。倒是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她们扔你,你也不乐意啊,不都一样么,讲道理也要将心比心。”姚谦舒对于那一阵阵的香囊荷包雨耿耿于怀,“你以后出门把脸遮住点……”
他的埋怨戛然而止,贾小赦已经睡过去了。
没有爸爸在的小朋友,就是很辛苦啊。
而小朋友的爸爸也没有很轻松,他左手一个大舅子,右手一个传旨官,走一里地得咳上半里,好不容易到了平安京,离着京城近在咫尺了,叫他喷肝的军报来了。
吐血的等级已经不足以形容贾代善的郁猝了。
偏这位传旨的天使,即现任礼部侍郎还不识相,非得撵着贾代善恭喜他,“荣国公年少英才,真乃冠军后再世啊。”
冠军侯霍去病只活了二十三载,莫不是意思我儿子只能再活六年了?贾代善挑刺,先给这位侍郎一个差评,随后满面病容,笑得仿佛马上要离世,“当不得大人这样夸奖,他还小呢。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