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2 / 2)

夫君猛如虎 北望长风 4349 字 2018-11-01

她什么都不知道,苦等着父亲回来,却等来他被抄斩的消息。

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剩下她一人,林茂除了那只箱子,什么都没给她剩下,甚至连她的身世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那么小的一个人,抱着那箱子,穿过五年的光阴,穿过由南到北的半个大历,一步步来到京城,走到太后面前。

哪怕到现在,一切水落石出。

她心里的苦楚,也还是得自己受着,慢慢熬度过去,谁都无法替她承受一二。

“太后受的打击也不小,怕是要静养一阵了。”他沉声与林茂商议,“正好趁这时候,绕过她去求皇上恩赦,看看能不能重建林家祠堂,让琬琬以后有个祭拜的地方。”

“还是郡王想的周到。”李勋叹息点头,“太后如此伤怀,必也是后悔的,只要不故意去她面前打皇家的脸面,如郡王所说,低调些将此事办了,她也不会追究。”

陆承霆向里屋方向看了一眼,他恨不能替她发愁替她难过,可真能帮她做的,也就只有这点小事了。

李勋又道:“林茂之事算是了结了,可皇家之事接下来要做何打算?”

外头的流言还未平息,右相那边还势在必得。

如今陛下皇位岌岌可危,郡王府,侯府,虽说各有本事并不怕事,但与右相却是对立的,

真改天换日,他们都是首当其冲。

说起这件事,陆承霆又开始心疼林江琬了:“太后真该重重恩赏于她,要不是她在这关卡上查清了当年血脉混淆一时,此时除了让本王去大杀四方,还真就没别的办法了。”

要么杀了贺敬,要么杀了右相,哪一种不都是后患无穷?

而林江琬弄清了当年的情况之后就不一样了,若是右相知道他手上的贺敬,才是那个他口中贵妃□□所出的孩子,这出戏还唱得下去吗?

李勋道:“不错,右相将迦箩送给先皇,又护着迦箩的孩子长大,自己还去同北乞罕勾结,要朝廷议和,是打算做个一统南北的千古贤相么?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迦箩之子是宫里的贺瑞,而他手上的贺敬,莫说跟北乞罕没有半点关系,说不定与先皇都无关——他这算盘便彻底落空了。”

说道这里,他又迟疑了一下:“琬琬所推论的那些,太后之所以相信,那是因为这事本就是太后娘娘做下的,两边一对,对上了,她自然明白这就是真相。”

可右相那里……

陆承霆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想让右相罢手,便要告诉他两位皇子的真实身份,但是没有证据,他如何会信?

总不能像对待太后一样,让林江琬跑到右相面前说,“我发现了我父亲的两份脉案……”

右相那老奸巨猾的,能信才怪。

李勋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陆承霆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复杂:“侯爷忘了当初与我说的话了吗?你说本王的祖父陆国公乃是当世不二豪杰,是大英雄,叫本王诸事都要听从他的。”

李勋想起来这一遭了,那是他刚来京城见了皇帝之后,憋了一肚子气,跟他面前撒气来着。

他正要拱手道歉,脑子忽转了个弯:“郡王是说……”

陆承霆点头:“不错,十五年前离开朝廷的,不止林茂一人,还有陆国公——他选择北疆那块穷苦地方守着,跟北乞罕打个你死我活,说不定也跟咱们陛下身上这一半北乞罕的血统有关。”

至少,他跟林茂兵分两路,同时离开,说明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李勋有些呆愣,眼中闪着说不清的光芒:“那年,国公爷与我说,朝中不日恐生巨变,要我辞官南下,我当时就觉得,他是要将我留做一条退路。”

万一真乱了,万一他有意外,他也一定会守着皇帝,守着大历直到最后一口气。

“留做一条退路……把当年才几岁的他扔京城里,也是退路么?未免也太神机妙算了。”陆承霆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习惯性挥散不去想,继续之前的话题,“陆国公主战,与右相意见相左,他又是当年的知情人——这天下大事,总不能都叫琬琬揽了去,右相那边,陆国公也该出一份力。”

李勋双掌一击,瞬间瞪大了眼睛:“妙计!妙计!”

右相手中的筹码已经出了变数,若能再加上国公爷这个现成的人证,和他在北边的根基分量,这件事原本的三成胜算立刻变成了八成。

李勋一时只觉心中豪情激荡,伸手拍在陆承霆的肩头。

“贤侄那日说自有打算,难道早打算要利用国公去除右相,又或者是用右相去削弱国公,坐收渔利?”

陆承霆以前一直觉得李勋过分认真,尤其是对陆国公的信奉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不愿意与他多说。但这下看来,他能这么大方地跟自己说起坐收渔利,也算是想明白了。

各人有个人的看法。

李勋再信国公,他这个做孙子的却至今都不知祖父究竟是善是恶,当然要先一探究竟,再借力打力。

国公若行恶,与右相正好互相消磨。

而若真如李勋所说是当世不二豪杰,自己能伸能缩,就是不计前嫌乖乖给他当孙子又能如何?

李勋笑得爽朗,显然是对国公爷十分自信。

“还有一事,”陆承霆也笑着反握住李勋的手:“本王觉得侯爷说得不错,本王是该事事谨遵祖父教诲,这除了英雄气短的天下大事之外,儿女情长的婚姻小事,也该遵从了……”

李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里屋传来“哐”的一声。

似乎是有人偷听砰翻了花架。

他瞬间想到当初林江琬为了看陆承霆一眼,穿得花枝招展的去爬他书房外的花树。

他叹了一声,摇头笑道:“留不住了,留不住了……是该商议个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