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既然说了,那我就去找他问问。”她支支吾吾答应。
李勋点头:“这才对,你帮他不少,他也该帮你一回。总这么客客气气的,别叫人看轻了你。他若不帮,你再来找我,你养父于李家有恩,再有不便这事也是要管的,只是未必会有郡王做的漂亮。”
林江琬瞬间满头汗,见下人送茶与早饭来了,连忙借口告退。
等出了院子,擦了擦额头,才又开始犯愁。
陆承霆是答应帮她办这件事的,可是那时候的条件里,没有侯府啊。
后来他救了侯府这么一大家子,似乎为了这事还答应了皇帝要北上,她再说养父林茂之事也要他去管,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而且她经历过火烧山寨的事情,也能感觉到,他和皇帝之间已经不止是情谊,渐渐也会有利益有冲突。
这次来京城,他努力将双方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下。
这个时候让他去提起“谋害先皇”的重犯,会不会不好?
要不就再等等吧,反正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多几个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虽然心焦难受,但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更不想这些辛苦活着的人被往事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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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御书房中,皇帝挥退了上前送折子的内监,有些好奇地看着陆承霆:“林茂?朕完全没有印象了,父皇缠绵病榻好几年,若说期间有人下毒……”
他蹙眉,似乎有点印象,但又真想不起来,
陆承霆点头,算起来,林茂处死前后,便是先皇故去新皇登基之时,他这位好友皇帝性子有些弱,每日要应对的大事成百上千,慌得几乎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后宫之事全交给如今的太后,对于一个先皇的案子不清楚也是正常。
果然,皇帝想了想又道:“当年的事情,母后应当知晓的,你此次从汝城回来除了一次请安,就一直未见母后,她前几日还忧心是不是永安的事情让你起了芥蒂,不愿意见她了——要不你与我一同去见母后,顺便问问她林茂这件事?”
陆承霆起身拱手:“太后那里我就不去了,陛下若是得空,代我问一句吧。”
皇帝一愣,比听见他要查旧案还惊奇:“你还真因永安的事恼了?这么多年,朕还没见你恼过。”
一般都是见他冷血杀人,但那跟这种犯了倔的脾气可不一样。
见陆承霆不答,皇帝从龙案后走出来,流露出少年不经事时才有的八卦脸:“藏在你府中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明知永安那胖胖不咬人的,为了那女子,都与母后离心了,朕很好奇啊!”
陆承霆没有要说的意思,可脑海中却不自觉想起她将长风几人药倒之后就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倒霉样儿。
他神情中微带了些笑,舍不得提起她的可爱之处,故意转了话题:“等春日,陛下也要选秀了,臣也十分好奇。”
皇帝见他这般小气,简直忍不住笑,抬了拳头想捶他胸口,但到底不是小时候了,拳头偏了偏,砸在他手臂上:“母后和右相已经给后宫塞了几位了,然都不合心意,朕羡慕你有个自己看中的,所以这次大选朕也定要捞个自己看中的才好,到时候你将你府中那位带上,朕也带上朕的爱妃,咱们四个去行宫射猎去。”
陆承霆这才终于露了笑容。
皇帝奇怪:“朕不过提一提她,你都这么高兴?”
陆承霆点头:“臣在想,皇上方才算不算赐婚了……这便又多一重保证,她更不好拒绝了,臣回去说给她听去。”
皇帝:“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你是单相思……”
陆承霆摇头,却又不肯再说了,他收了收笑容,看着龙案上小山一样的奏折:“既然陛下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臣就先回去了,这样聊下去,陛下忙不完正事,又要挨右相的一番啰嗦。”
皇帝还没高兴一会,这话简直是当头一盆冷水,他悻悻走回桌案之后,有气无力翻开一本奏折:“那承霆就先去吧,等朕忙完了这些折子,便代你去问问母后当年之事,有了消息再喊你来。”
陆承霆也不欲多留,其实这时候也不是查问此事最好的时机。
可他一早答应狸猫了,她不提,他也得给她办好才是,这才瞅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来了。
他先去查过卷宗,可惜那上头许多证据不明,他一眼便看出没一句真话。
而皇帝又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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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霆告退之后,皇帝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批折的朱笔都干了,这才缓过神来。
方才虽然只是笑闹两句,然却比什么时候都快活,这些年总是他帮他做事,清了一件又一件难办的案子,杀了一个又一个恶毒的坏人,有他在,他的朝堂便是干净的。
而他能为他做的事情却太少。
他想了想,对内监道:“去跟母后说一声,我这就过去,有件事情想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