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琬听见“出嫁”二字, 坐了个刺猬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
见老夫人还要继续说, 她一刻也不敢久留, 捂脸推说自己还要去探望一位故人。
“这府中,除了郡王之外难道还有别的故人?”二太太被她带偏了话题,十分疑惑地问道。
说起这个,林江琬也是很惭愧。
她说的故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连累进来的贺敬。
她简单将自己在府邸中遇到麻烦,又得贺敬搭救,这才离开郡王府并在返回途中与大家相遇认亲的经过说了一遍, 只是怕老夫人二太太担忧,将公主与许娘子之事含糊过去不提。
二太太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只明白那人应当是对她有些恩情的, 便点头:“那位既是恩人,琬琬确实需速速去拜见一番, 而且琬琬最是懂事,二婶也没什么要嘱咐你的,你自便去吧,我与你祖母先收拾行装,等你回来。”
林江琬终于绕过了出嫁的话题,赶紧行礼告辞。
等出了院子, 悄悄回头, 见她们在里头开始忙着收拾整理都没反应过来, 这才微微放心, 一路朝熟悉的外院走去。
往前院的路上比来时热闹了很多,来来回回都是抬着家什和零碎小物件的兵卒护卫。
她有些好奇,喊住一个正经过身边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兵卒大约知道她是谁,激动得声音嘹亮:“三姑娘!回禀三姑娘,小的们是受了郡王吩咐,将东西送给侯府用的!郡王还说了,姑娘若缺什么,尽管吩咐!”
他这一喊,周围其他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林江琬也不知陆承霆是怎么跟别人说她的,只发觉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激动又热络,顿时被闹得有些脸红。
再想到他才将她得罪了,一句正经解释都没有,倒是用这些恩惠来让她感谢。
偏她心里还真的很感谢他……
她有些羞恼地哼哼一声:“那……你们郡王呢?他现在在哪儿?”
兵卒连忙答道:“郡王刚才让人备了车马,应该是要与宣平侯一同进宫面圣。”
原来不在府中。
既然不在,他照拂她家人要她道谢的事情就晚些再说吧。
她继续问道:“你可知郡王前一阵抓来个人,穿绿……穿红衣的,现在何处?”
兵卒想了想,朝西北方向指了一下:“姑娘说得可是贺公子,在启明堂住着呢,小的这就带路。”
他说着就要将手上东西交给旁人。
林江琬连忙拦住:“不忙的,启明堂我知道,我自己过去就行。”
那兵卒这才作罢,与周围几人高高兴兴地送她:“姑娘慢走!姑娘小心脚下!”
-
林江琬加快脚步,不多时就到了启明堂,又在院外远远站了一会,让自己被之前那些兵卒闹红的脸散散热气,这才上前。
方才听兵卒称贺敬为“贺公子”,她便知道贺敬在此处应该没受什么虐待。
果然靠近启明堂一看,院子中一个一身鲜红,舞剑还不忘抱着酒葫芦的,可不正是贺敬?
除了院门口两个小侍卫,似乎不许他胡乱走动之外,其余都还不错。
贺敬正舞到兴浓,看见林江琬回来了,一个飞身出了院子,迎上她就对她招手,完全无视了那两个看守他的护卫,还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笑:“三姑娘,在下被抓住之后还曾盼望你已远走高飞,不曾想姑娘也被抓回来了?这样也好,咱们也能做个伴。”
林江琬看着他甩着大红的袖子,连头袹首都被换成红色,心中一阵过意不去。
院门口的侍卫上前两步却拿他们俩无可奈何,她也给贺敬行礼:“我是自己回来的,说来话长,只是连累了贺公子。”
她将自己此番遭遇说了个大概,又将侯府如今也住进来的事情说了。
贺敬似乎有一瞬怔忪,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不管别的,若是她自己回来的,大约就是与郡王和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连累谈不上,其实,除非郡王时时刻刻与我形影不离,否则这门口的护卫又怎么拦得住我……”
“既然侍卫们拦不住你,你做什么还待在这小院里?”林江琬原本还满心愧疚,听了这话,在看那两护卫又羞又怒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
那两人年纪还小,藏不住不服气的怒容,都转过来瞪着贺敬。
贺敬说得没错,之前公主亲卫在郡王府外围成一个半圆,他都能飘进来又带着自己逃出去,这两个眼生的小侍卫,应该还真看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