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树捕蛇为生,住的地方在城外山郊。
长风不在, 林江琬一出门就愣了——她不会驾车, 自然也不敢劳动小郡王驾车带着她。
正犹豫间, 就见陆承霆已经解了车套, 牵出一匹马来一跃而上稳稳坐好。
他居高临下看向她:“丁树住在何处?本王自去也可。”
林江琬连忙正色,仰头急切道:“西城门外大槐树村东头看见第九颗槐树往北走上了坡第三间房子后头有条小路走到岔路再选右边然后……”
话音未落, 就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拎上了马背。
马背上的视野瞬间不同, 这是她头一回骑马, 按说应该感觉格外新鲜兴奋的, 可此时腰上多了一只粗壮的男人手臂, 饶是她再心大, 也不可能无视。
她不适应地扭了扭身子,都快爬到马脖子上去了,就为了跟身后人拉开一点距离:“郡王, 此举不妥。”
虽说事情紧急,但这样真的太近了。
陆承霆也是把人提上来之后才发觉不妥,驾车的马是侯府的白马, 马背自然不比他的坐骑宽敞。
他本就高大,腾然间又多加一人, 两人就这样紧紧贴着, 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胸前身子的柔软温热。
见她还在往马脖子上爬, 这一扭动之下, 那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更是几乎穿透胸甲, 直击他内心深处。
陆承霆喉头微动,烫手一般放开她的腰肢。
再这样下去,可是要耽误正事了。
他沉了声音:“有何不妥,本王就当带了一张地图,你安分些,若乱动掉下去,本王可不会停下捡你。”
林江琬身子一僵,不敢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郡王此时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细一想也不难明白——他刚从姚铁匠那里听说了买刀人是侯爷,想到侯爷表面与他客套非常,背地却是砍了他一刀之人,必然是气愤填膺,她虽是假的,但也将就着喊侯爷一声父亲,这样一来就难免迁怒。
这种时候她再提诸多要求才是自寻死路,乖乖当张地图是正经。
她忍了忍,缩小身子适应了一下,默默点头。
陆承霆也尽力摒了杂念,目光越过她头顶,直看向前。待她指了指方向,一拉缰绳将她环住,双腿用力沉声喝马,直朝城西大槐树村飞驰而去。
丁树住的地方不难找,只是说起来麻烦。
陆承霆到了之后才明白林江琬口中那一串“往左往右”是怎么回事。
乡下村里人迹稀疏,丁树还住在更深的山间,这地方也没条正经的街道,都是勉强能过一人一马的乡间小路,确实不好描述。
在转过了几个弯,又过了几个岔路口之后,林江琬终于一指前头的木屋:“到了,那里就是丁树大哥家。”
陆承霆翻身下马就要往那木屋走,迈出半步又停下回头,见她很自觉地一脸专心自己往下爬,心中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软和。
林江琬只觉一直大手将她身子一捞,稳稳落地。
再去看捞她的人的面色,人家已经大步前行,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了。
两人前后脚走过去,踏着门前的杂草石阶径直敲门,林江琬一边敲一边喊,喊了两声“丁树大哥”之后,见里面无人应答,便回头对陆承霆摇了摇头。
“可能不在。”
打蛇人可不像姚铁匠那样白天一定在睡觉,这万一进了深山,三五日不出来也是没法子的事。
她正想着该说点什么来劝陆承霆再等等,忽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
陆承霆比她敏锐,立刻按住她肩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果然,两人一安静下来细细去听,那声音就更明显了——窸窸窣窣的,像是衣料摩挲的声音,而且动静还不小,不可能是蛇或其他爬虫。
林江琬指指屋里,用询问的眼神看陆承霆。
声音确实是从屋子里传出的,陆承霆点头,用手将她往后一拨,护在自己身后,上前用了五分力道抬腿一脚踩在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门扉应声而开,不大结实的木料还被踩出两条裂痕。
陆承霆向内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口中塞着破布被勒住颈子吊在窗口,双腿不住地猛蹬,眼见要断气了!
身后林江琬惊叫一声:“丁树大哥。”
陆承霆闻言立刻上前,一手将那人托起,先缓了他的断颈之急,另一手才取了他口中破布。
林江琬也连忙上来帮忙,三五下解除了绳子:“丁树大哥,出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被人勒在这里。”
丁树死里逃生,眼睛都翻白了,瘫软在地下几次想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艰难地指了指屋后,口中发出一阵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