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2 / 2)

“这么快就回来了?选好了?”裴羽转头去看,却不是陆云归。房间里站着一个黑袍男子,面上覆着银色面具,看不清长相。裴羽看到他了,他也不惊慌,径直在裴羽对面坐下。

裴羽道:“阁下是何人?怕是走错房间了罢!这是我和朋友早就定下的。”

那人闲闲地看了他一眼,裴羽只能从他唇角的弧度判断出他是在笑。只听到他声音低沉,道:“我专程来找你的,裴大公子。”

裴羽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宋笙弦同他说起过的那人。也是一身黑衣,神出鬼没。他道:“你我素不相识,来找我有什么意义?若要找我,也该以真面目示人。这般作为,是否太无礼了些?”

“有礼无礼的,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我知道裴公子现下遇见了难题,特地来帮你解决,难道你不想听听么?事关裴大公子的心上人呐,我想,裴大公子不可能不在乎罢?”那人说道。

裴羽站起身来,沉下脸,对着这人说道:“呵。这便奇了,我有什么心上人?你速速离开,否则我要报官抓你这招摇撞骗之人了。”

“非要我说出来?裴大公子可真是嘴硬。那宋笙弦莫不是你心上人么?她也多日不出现了吧?谋害继母的名声在外,她如今怎么敢出现?裴大公子要保心上人,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裴羽心下激荡,这人,究竟是谁?竟然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他心里起了波澜,面上不露半分端倪,只用目光逼视着那人,想要看出些什么。那人也以目光回视着他,那目光冰凉彻骨,恍若来自冥府。

“你究竟是谁?”裴羽问道。

那人亦站起身来,道:“我说过,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决燃眉之急。”

“你我素昧平生,你肯帮我?你要我怎么信你?”

“信与不信,你自己定夺。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的实力罢了。裴大公子,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是个拎不清的人。你如今已成了人,可知晓你们忠勇侯府的处境?可想过你们府上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你父亲虽有爵位在身,在朝中虽然官居二品,但不过是个闲职。说起来威风,实则穷酸。只有你自己还沉浸在黄粱富贵梦中,不肯自拔。”

裴羽不许,那人便继续说道:“你知道忠勇侯这个爵位如何得来的吗?你祖父一生征战,最后死于沙场。那时你父亲不过半大的孩子,在你祖父过世后,朝廷追封了忠勇二字与你祖父,并封了爵位,世袭罔替,并赐忠勇侯府。你父亲继承了爵位,才有了今日。你爹是功勋之后,却这般低调,不应该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羽说道。

“你祖父死得可惜,因为他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死于当今圣上之手!那时上面那人不过是个刚至弱冠的青年,跟随在你祖父身边。先帝的意思是让他挣些军功回来,谁又知道他如此心狠手辣,要将所有功劳包揽完全才算数。加之他疑心你祖父是其他皇子的人,更是下了死手。先帝后来得知亦是无力扭转,封了这个爵位,算是一些弥补。那人疑心病甚重,你们府上再小心又不知能保留得了几世平安?”

裴羽听得此话,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上,道:“天子脚下,你怎的说出这等诳语?你以为我会被你的三言两语蒙蔽吗?你做梦!”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愚蠢!你不信便好好回去问问你父亲,那个时候你恐怕要跪着来求我。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助你解决如今困局,并且不计报酬。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实力,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地依附于我。这是强者的自信。”

裴羽回去的路上,双腿沉重犹如灌了铅。他隐约知道,那人恐怕与皇室有什么牵扯,陆云归乃至整个长溪侯府说不定都已经同他有了什么牵扯。只是,宫闱纷争他并不想卷入其中。至于他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裴羽还需要向忠勇侯爷求证一番。

裴羽回了府,正巧赶上饭点。他主动去了主院,果然遇见忠勇侯爷,也就是他爹。他毕恭毕敬地走过去,道:“爹。”

忠勇侯爷眉间涌出一股厌恶,道:“你这逆子又去何处厮混?”

董氏怕裴羽不悦,父子之间又要失了和气,连忙拉住自家相公,道:“他近些日子都乖得很,不曾出去厮混的。你好好说话,莫要伤了他的心。”她隐约知道些裴羽的心结,开始慢慢调和起父子间的矛盾来。

忠勇侯爷低声咕哝了一句,道:“他还有心……”剩下的话没了声响,被董氏瞪了一眼,不情愿地坐下,闭嘴不提了。董氏又拉着裴羽坐下,道:“既然过来了,就一起用饭。”

裴羽沉默着坐下,父子两个人都是嘴硬的,饭桌上多半是董氏在念叨些家常话,裴羽偶尔附和一声。到用完了饭,裴羽才说道:“爹,我有事要同你说。”

忠勇侯爷同他来到了书房。他坐下,道:“你说吧。”

裴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今日,陆云归约我出府。到了之后他避了出去,来了一人对我说了许多关于祖父和咱们府上的事。我思考良久,觉得有必要同爹说说这件事。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想求证。”

忠勇侯爷默许了,任他说了。他起初神色寻常,后面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最后站起身来,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裴羽窥着他的脸色,道:“当真,我听完之后亦觉得十分诧异。我怀疑,这人便是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子。因为此前,陆云归便偶然同我提过一回,只不过我没放在心上,此事便略过了。这次,他又故意引我去见那人,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爹,他说的那些事,可是真的?”

“孽障,孽障啊!谁叫你同那陆云归厮混的!如今惹了一身腥膻回来!他既叫你问,怎能不真?这件事,你万不可再对旁人透露一字半句,否则朝夕便要咱们候府覆灭。你可记住了?”忠勇侯爷犹如瘫软了一般,整个人目光呆滞地半躺在太师椅中。

裴羽了然,道:“孩儿谨记。他有心来找,就算不是通过陆云归,也会通过别的法子。而今,咱们务必要先做好打算,如何来应对他了。只是孩儿有些驽钝,并不知道他是何心思。圣上是他亲爹,他倒出这件陈年往事有何意义?我们府上素来不与人争斗,行事颇为中立,也决计不会做那出头之事。在我看来,我们府上对他来说并无利用价值才是。”

忠勇侯爷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再好生想想。切记,今日之事,不可对他人透漏半分。包括你母亲,弟弟和妹妹。懂了么?”

“孩儿记住了。”裴羽退出书房。

那个人所说的,的确是真的。看样子,这府上也只有忠勇侯爷一个人知情。裴羽回到自己院中,眉目间郁色久久不能消散。

夜间,窗口有扑棱声响起。裴羽起身走到窗前,一只灰鸽伫立窗口,头偏着看他。裴羽将它抱起,取出脚上信笺。

“孙金被人救出。”短短几字而已。

裴羽眉头立刻拧起来。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孙金是他还没能打出去的牌!这般轻易就被人截了糊!莫非又是那黑袍男子干的好事?

自打上次捉了孙金,他便一直偷偷将他关押起来。只是后面拷问孙金,他供出来的东西太过骇人,他便暂时将他关着,按住不动。实是他也没有想好什么时候来用他,该不该用他!等到他这次下定了决心要用他之时,却发生了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