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连云起晚餐吃的不少,饭后明初陌还亲手做了果盘,连云起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吃撑了。如今又吃了爆米花,又喝了水,极限到了,连云起塞不下去了。爆米花又是焦糖的,吃了手还有一点黏糊,连云起不想吃了,把爆米花放在一旁。
怨气极重的镜孤白:“怎么不吃了?”那可是焦糖味啊!
“啊。要吃的——嗝!”猝不及防连云起打了个饱嗝。好尴尬,对着大佬打了一个饱嗝,连云起以为镜孤白要给自己一刀了。
没想到你们镜老师面色和缓,虽然语气还是沉重:“吃不下就不要买那么多。真烦!”
说着就拿过爆米花吃起来,嘴角都泛起了小甜蜜。
我可以带回去——这句话说了估计真的会被削。话说连云起想起来了,上次在家里请客吃饭,镜孤白茶盏里的糖化都化不开了。这丫的,说什么我浪费,明明就是你想吃吧!甜食控和剑道第一人什么的一点都不搭啊!连云起默默咽下自己想吐槽的话,脸上还要诚恳又愧疚:“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真是辛苦镜老师帮我解决食物了。”
镜孤白冷哼一声:“自己没办法解决,就不要强撑。”
连云起乖巧的点头:“抱歉,因为之前镜老师说了不会吃这种东西,所以我就……”
镜孤白飞快的打断连云起的话,理直气壮:“你又没说是焦糖味的!”
连云起一愣,镜孤白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说的出来,你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啊喂!快恢复你冰山面瘫的人设啊,而不是现在这个在我面前吃点爆米花就幸福的像小松鼠的吃货!
镜孤白吃的正高兴,看连云起呆愣的看着她,心里一咯噔,她好像暴露了什么。不过拿着爆米花的手却没有松,面色一沉:“看我干嘛,再看打死你。”
连云起哪里还敢再看镜孤白,乖巧的坐好,看着舞台。可是舞台上嘻嘻哈哈,连云起却是半点看不下去,时不时就偷看镜孤白。
镜孤白吃着爆米花,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舒服得眼睛都眯起。
魔王大人说糖与剑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糖会让人软弱,不许她多吃。这么多年只有明宫宫主会在她练剑练好了奖励她一颗糖。
镜孤白扭头看时不时偷看她的连云起,心里有些羡慕。没有人比连云起更幸运了,被那个天神一般的女子眷顾喜欢。
大家都知道连云起是明初陌的学生,却没有人知道她也是明初陌的弟子,只是明初陌不承认罢了。
那个时候明初陌说指点只是随手帮忙当不得老师,她又不喜欢小孩子,婉拒了魔王提议让她拜在明初陌门下的事。转身就带着连云起那个小屁孩几族的跑,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宫宫主身边有个小公主。
那年,她在庭院的水池中以长针刺鱼,明初陌来访,半点没架子,还背着连云起。路过时,连云起不老实在明初陌背上拿明初陌的头发扎辫子扯得明初陌一边跟魔王说话一边喊疼,纵使是疼得皱眉,明初陌也没把那个小祖宗放下来。
那天她没完成训练的任务被罚站在门口不准吃午饭,明初陌追着连云起喂她饭,她饿的很,还强迫自己不准看。
明初陌见她罚站,喂她吃饭,还说不会告诉魔王,没抵住诱惑镜孤白吃了。吃完了明初陌奖励了一颗糖给她,隔着包装纸还能闻到草莓的馨香,顶着太阳罚站也变得幸福起来。
那糖,她舍不得吃,下午训练的时候,糖不知道掉哪儿了,她难受了一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又哭,回忆闻到的草莓香,带着无限的悲伤与遗憾。
次日,明初陌带着连云起回明都,魔王带着众人相送,明初陌剥了一颗糖给小祖宗,小祖宗一尝就吐了,说她吃够了草莓味。
趁人不注意,镜孤白偷偷捡起了被连云起吐掉的糖,混着沙的糖进了嘴还是很好吃,她吃一辈子也不会腻。
明初陌的马车忽然停下来,明初陌喊她上前,她嘴里还有那颗带沙的糖,吓得她突然就把糖咽了下去。
明初陌红着眼塞了很多糖给她,还说每个月都会寄糖给她。原来那个时候明初陌都看到了,她心疼她,但也知道魔王是是什么人,明初陌管太多其实不好。
糖,镜孤白自然没有收到,魔王不会给她。但明初陌的信她都有收到,明初陌在信中为她解惑为她指引方向,实质上已经是她的老师了。
其实魔王要的不是她不吃糖,只是要她听话。魔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忤逆,没有好下场。就像她背着魔王养的那只小白狗,死成了镜孤白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过也不是就此没了吃糖的机会,越长大越出色,吃糖的机会也多了起来。被扼制太久后突然解放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敞开肚子吃,一种就是对糖没了欲望。镜孤白觉得自己是混合体,她还是喜欢那甜味,只是不流露于人前。这次在连云起面前暴露了,都怪连云起蠢蠢的,让她放下心防,也怪这焦糖味太过香甜。
吃过那么多糖,最好吃的、支撑着镜孤白走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却还是那带沙的糖味。
小时候午夜梦回,镜孤白都想若是那时没有吞下那糖,就还能品尝更久,也能回忆更久,那记忆都是草莓香。
想起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明初陌、想起被明初陌娇宠的连云起,小时候多羡慕,长大后倒是平静了些。同人不同命,她成了剑道第一,已经是一身荣耀,别人有什么值得她去羡慕的?
明初陌有时候说她变得自负、变得膨胀,她一半的心不服,一半的心却知道明初陌说的没错。
镜孤白一直都知道问题出在那里。背负着剑道第一的名号,魔王觉得她是最出色的作品,对她视若掌上明珠,世人敬她,畏她,她是成功的典范。你看她现在多强悍多耀眼,仿佛,就能掩盖她不完美的小时候,那个捡糖吃的小孩仿佛不是她。
连云起跟着人鼓掌,其实她没看进去舞台上演了什么。大佬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呢,目光复杂,好像下一秒连云起就会被一刀戳穿,她还能看明白台上演的什么就有鬼!
掌声熄灭,一排排的灯打开,连云起觉得有些刺眼,镜孤白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咳,镜老师,话剧结束了。”
“嗯。”镜孤白忽然伸手过来,连云起以为镜孤白要打她,身子往后一缩。镜孤白收回手,淡淡道:“你头发上有颗爆米花。”
连云起一看,还真是。就在她胸前,连云起还没把爆米花捡起来,就听镜孤白又说:“别浪费。”
连云起默默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好甜。
镜孤白看连云起因为一颗爆米花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忽然觉的昨晚的梦也不算太差,这蠢女人还是有点可爱。
出来了后,客套两句就是分道扬镳。连云起正想客套词呢,还没想到,一看墙上的钟,mmp,十二点十分了!!!卧槽!!!
连云起要疯!回不去了怎么办?在街上睡一晚么?等等,也许还没关门呢,秒速回去应该能赶上。
镜孤白是客套都不想客套那种人,刚想走,突然被连云起拽住了衣服,扭头就看到连云起可怜巴巴的眼:“镜老师,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去。我可能赶不到时间了。”
镜孤白没有听清连云起说什么,连云起可怜巴巴的眼与梦中泪眼婆娑的眼重叠在一起让人心里痒痒。
第二天早上,镜孤白看着穿着她的睡衣的连云起坐在自家餐桌上喝牛奶,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是疯了。魔王说不能吃糖是道理的,她昨晚一定是醉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