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地想到了什么,愣在原地。
方才萧璧城说了什么?
萧晋煊御射,一射腿,二射腰,三射心口,从不射喉咙?
心里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她缓缓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竟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
就好像,自己一直坚持认定的东西,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为什么?”她望着萧晋煊,一字一句地追问,“为何你一射腿,二射腰,三射心口,从不射喉咙?”
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萧晋煊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谢灼宁却语气坚决,“你回答我!”
萧晋煊只好解释说,“箭矢跟刀剑一样,是御敌的武器。但人这一生,所遇敌人万千,却并非全都恶贯满盈罪无可赦之徒。有些可能罪不至死,有些可能只是立场不同。”
“一射脚,是让其失去逃跑能力。若至此还欲反击,便再射腰,让其失去抵抗能力。可若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方射心口,结束性命。”
他学箭之时,定下这个规矩。
就是不想让自己枉杀一个无辜之人。
一股喜悦从心底起,好像从泥土废墟之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谢灼宁眼睛通红,竟一下子泛起了泪光,“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如果说,看到江五爷跟宋健夫妇的死状,她只是怀疑杀死她的另有其人。
那如今听到这些,她终于可以确定,一箭射穿她喉咙的,不是萧晋煊,而是许弋!
上一世她跟萧晋煊敌对,根本不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重生后又被仇恨蒙蔽双眼,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跟萧璧城是一伙的。
但以她如今对萧晋煊的了解来看,好多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
若是上一世知道她爹通敌卖国的事情是被人构陷,他身为辅国摄政王,是绝对不会视之不理的。
所以当她冲出去,想要找人对峙的时候,谁会最害怕事情暴露?
自然是萧璧城!
也因此,在萧晋煊举箭威胁她放下兵器乖乖就范的时候,许弋一记冷箭,贯穿了她的喉咙!
这,才是她苦苦追寻的真相!
“谢灼宁,你到底怎么了?”
“灼宁妹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起来就跟发了癔症似的。
萧晋煊跟萧璧城见状,连忙担心地想伸手稳住她。
只是狭路相逢,谁也不肯相让。
“太子殿下,你与她非亲非故,肌肤触碰,于礼不合。”
“皇叔莫不是忘记了,她从前是孤的未婚妻,该碰的不该碰的,早就碰过了!”
此言一出,萧晋煊脸色立变,身上凛冽凶戾的气息喷涌而出。
萧璧城背脊发凉,头皮发麻,竟第一次从他这位高冷尊华的十七叔身上,感受到如恶鬼一般的阴寒狠辣。
眼看局势紧绷,一触即发,谢灼宁回过神来,淡淡道:“太子殿下慎言!我与你虽曾订过婚,但一直恪守礼法,从未有过越矩行为!”
毕竟她之前被梁恪哄得团团转,根本不喜欢萧璧城。
而萧璧城一心都在白映雪的身上,对于她只做一下表面意思。
两个人互相无意的人,又怎会有什么亲昵之举?
哦,倒有一次,从福安寺回来,萧璧城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结果刚一靠近,她便直接吐了!
听到这些,萧晋煊的情绪总算被安抚下来,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谢灼宁嘴角一咧,“好得很!”
她重生以后,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好过!
萧晋煊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继续吧,”他对萧璧城说,“不必再加一局了。”
“两局,足够分出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