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达和楚采荷一听，大喜过望。

他们原本只是看那沈老汉说要找楼县县令雕塑金身，随口发问。没想到，还真的撞上好运，替二儿子找到了贵人先生。

两个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立即领着夏尔走到沈老汉跟前。

“先生，我们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交给您了。”

“至于拜师礼，等到楼县安顿下来，自然会让犬子双手奉上。”

沈老汉大为感动。

从前他在葛岭有身份，学子们对他又敬又怕是常态。可如今，他落到这般田地，夏家人依旧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心中暗自发誓，等找到了大儿子，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说道这件事。

满满一锅艾蒿蛋花汤，填饱了大大小小十几人饥肠辘辘的肚子。剩下那几人倒也是懂事的，吃了白食闲着总归不对，个个眼里都有活。

有几个忙着帮李氏和楚采荷搭帐篷。有几个，则跟夏家的男孩子们一起，把火堆熄灭，省得半夜引来野兽攻击。

楚红捡了个好活，抱着夏鲤在一边来回溜达，大人孩子都消消食。

夏鲤没有“认床”的坏习惯，在谁的怀里都睡得很香。

合法躺平，多难得啊。吃饱了就睡，最舒服的日子，她可得好好珍惜。

这次人多，夏达把驴车上备着的两顶小帐篷都贡献了出来。让流民中年纪大的，体弱的有个安身之处。

一群流民双手合十，感激涕零，比年头的时候去庙里上香还要虔诚。

积功德的事儿，多做些，好报都到我的孩子们那里去吧。夏达心里默念着，手上活不停。

他把驴车栓在附近的大树上，又跟前几夜一样，把车上的所有东西都搬进自家的帐篷里。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防备心。这几麻袋稻谷，是他们到了楼县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须得牢牢守在身边。

夜深，渐渐安静下来。

又是漫长一夜，楚采荷听着周遭绵长的呼吸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黑暗中，夏鲤睁开眼睛，近乡情怯嘛，这种情绪她都明白。就跟她前世考上大学，再回孤儿院的时候一样。她轻轻拍了拍娘的小臂，以示安慰。

楚采荷侧过身，眼里有了点笑意。

“小宝，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天亮，鸡鸣声声。

睡眠浅些的人，比如夏达，早就清醒了过来。

“孩子们，赶紧……”

话音未落，一个，两个，三个，连夏思和夏鲤都睁开了眼睛。

夏意跳起来：“爹，我早就醒了。”

夏尔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也是，昨天晚上我都激动得睡不着呢。”

夏善的手已经伸到了袋子里，掏出几个野果子，兄弟几个一人一个丢了过去。

“我是肚子饿了，咕噜噜直叫把我给叫醒了。”

夏达笑出声，弯下腰：“那你呢，小四，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小娃娃醒得太早有弊端，比如，夏思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语言系统还在宕机中。

“我，我……”

半天没说上个完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