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山上能吃的野菜大概是都在这个箩筐里了。长在悬崖峭壁、大石头夹缝里、大树根上的野菜被一网打尽，全都跟不要钱一样，“哗啦”一声推下了锅。

“不是，他们这是……”

夏达有些怀疑。听说死牢里头那些个犯人，临行前官家的人会让他们吃上一顿好的，俗称“上路饭”。该不会这群贼人也打着这个主意吧？

楚采荷听着丈夫的叨叨，笑弯了腰。

“达哥，你可真是想多了。他们如果真的要杀人，有这么多的讲究吗？”

楚采荷和李氏知道内情，又不好多说，只催促着他：“几个孩子们都馋坏了，先给他们喝吧。”

野菜鲜味十足，又加了新鲜熬制出来的猪油，这锅粥的香味无人能抵挡，肚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李三手下那几个人恨不得直接扔掉勺子，捧着锅大喝几口。刚撸起袖子想动手，被李三一个阴狠的眼神镇住。

前车之鉴还抱着受伤的胳膊，在营帐里翻来覆去地叫疼呢。这群人再不敢动。

李三转头，对着夏家人换上笑脸。

“粥熬得差不多了，你们先盛。”

李氏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上手。搅动两下，勺子入到最深处，最香最浓稠的那部分，一人一个小瓷碗，打了满满当当一碗。

夏家人多，打完整锅空了一大半。夏鲤挥舞着小手给奶奶助威。

干得漂亮，谁让这伙儿人敢伤害她，还让爹下跪。就让他们都喝汤底去吧！

李三和老白都是一脸淡定的模样，丝毫不肉痛。两个头目那碗粥舀完，剩下的清汤寡水，简直稀得只剩米汤，几个小啰啰唉声叹气，敢怒不敢言。

夏意用着自制的小木勺喝着粥啧啧称赞：“比我们以前家里煮的可好喝多了。”

夏意点头附和：“那可不，以前咱们用的都是陈米，为了省一些还掺了好多稻壳，喝的时候还要用舌头剔。”

夏善已经眯起了眼睛：“如果天天能喝上这么好喝的大米粥就好了。”

楚采荷笑着摸他脑袋：“傻小子，还天天喝，知道现在大米有多贵吗？”

夏善吐吐舌头：“那咱们又不是买来的米，是捡来的。”

“难不成天天能捡到？”

李氏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今天早上能在以前倒塌的房子里头，翻到这一小袋大米，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咱们可不能太贪心。”

李氏岁数大了，睡眠浅，天还没有亮就已经醒来。她本来是想到河边，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洗一家人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

大地动后河道位置改变，一路过了原本夏家村所在的位置，直到山脚下才有活水。

踏过那片废墟的时候，李氏偶然间低头，发现了一小袋敞着口子的大米。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就这样大开口子，在石头砖瓦间待着，也没被耗子山鸡的吃了去。

神奇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见，李氏冷静下来。估计是家里那小祖宗馋嘴了，搞的鬼。

也罢，粥熬得浓稠香甜，她的乖孙女儿快三个月了，应该也能喝点。

夏鲤喝着小木勺里渡过来的米汤，笑得眼睛弯弯。

奶奶跟她可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至于每天都喝嘛，又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