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村废墟，小河边。

李三的两个手下正架着锅，往河里拽，等灌上清水再仔细清理干净。

铁锅笨重，河道边又多是废渣废瓦鹅卵石的，两个人吃不上劲，脚底打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铁锅灌满水。

高个子那人忍不住抱怨。

“咱们这过得叫什么日子，一连几天了，喝的是稀汤，干的是最多的活。”

矮个那人正是跟受伤的杨平同住一间的贼人，闻言紧张起来，四下打量周围一圈，才小声：“你可别抱怨了。逢此乱世，大哥们吃肉，有我们一口汤喝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你忘了杨平的下场？”

胳膊上穿个大洞，不让上药疼得嗷嗷直叫。别说粥了，这几天他连口野菜汤都没能喝到。八尺高的大汉，眼看着脸颊凹陷瘦了下去。

要不是老白隔三差五地让他们稍微关照点，怕是早就饿死了。

高个子打了个冷颤，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行吧，山上的野味吃腻了，偶尔能喝口热乎粥调剂一下也不错。可就是……”

他靠近矮个子，继续问道：“你跟三哥时间久，比我了解他性子。你说，三哥为什么对那个奶娃娃这么上心？”

矮个子眯起眼，做出一副前辈样子。

“你真想知道？”

“当然。”

矮个子伸手一指：“把锅洗干净，我就告诉你。”

高个子没信他的话，冷哼一声：“不爱说就算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家那么多口子，都绕着那个奶娃娃转呢。”

矮个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尴尬。话匣子打开，索性边擦锅边闲聊。

“那小东西是有点邪门。你想啊，我们什么时候一口气打到过这么多野味？”

两个人手上动作一顿，想起来前几天打猎的经历。

一上山，那山上的山鸡野猪的，就跟飞蛾扑火一样直往他们身上扑。压根用不上翻山越岭围追堵截，甚至都不用出动身上背着磨得锃光瓦亮的大砍刀，野兽跟没骨头一样，腿一软就倒在他们面前。

还有那些野果子，跑到树下，不用费力往上爬，自动掉落。口袋都还来不及支棱，就被砸了个满满当当。

“我问你，咱们这几天喝的粥，里头是用什么熬的？”

高个子咋咋呼呼：“你当我傻？当然是大米，上好的新米，才能熬出这么香喷喷又浓稠的粥。”

矮个子拍了他一记，示意他小点声。凑到他耳朵前，说起了前几天偷听到的消息。

“你就不奇怪这大米是从哪里来的？我可告诉你，是那个奶娃娃变出来的。”

高个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她才多大点？”

这种荒诞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相信的。

矮个子也不急，瞅了眼大锅。水流速度不急不缓，已经将锅底清洗得差不多了。他拍拍手站起身，指了指远方。

“你瞧瞧，现在三哥在干什么？他在磨刀雕木头，做拨浪鼓给那个奶娃娃玩呢。还有白哥，忙着跟在那个女人屁股后头采摘什么草药。我看呀，咱们这个小队伍是要变天了，以后估计都姓夏了。”

讨论的中心——夏鲤，可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山上的时候大伙儿吃兽肉和野果，蛋白质和维生素补充得够够的，就差碳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人煮粥，可不得多使唤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