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那日,姜意暖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她想起上一世的婚礼轰动上京城,宫中老嬷嬷们帮着她梳发上妆,吉祥话一套一套,层出不穷。
太子萧策派了李福海带着仪仗队来姜府迎接新娘,浩浩荡荡地仪仗足足绕了半个城,无数的戎装侍卫为迎亲队保驾护航,街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姜意暖坐在轿辇悄悄掀了盖头瞧。
她眼中落满上京城和风日暖的骄阳,灿烂如织锦,她心情平静的看着轿辇外闹哄哄的人群,唇角露出一抹清落的笑容。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百姓脸色喜气洋洋,毕竟东宫太子和祁王同时娶妻,文帝下旨与民同乐,共贺太子大婚之喜,守城兵将都在城门口发稷米,但凡城中百姓,有登记在册的百姓都可领一小袋谷米,同时再送一小袋饴糖。
那时饴糖很是珍贵,陛下担心场面太过混乱,命州府礼官随同发了一整天,那阵仗当真是万人空巷,百姓们早早起来排队,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
因着城中领米领糖的百姓绕过东城又去西城,姜府跟凌府隔着两道街,很快两道仪仗便在苏北街相遇,原本不宽敞的街道越发拥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撩嗓子喊了两声饴糖要发完了大家莫要再排,闻言正在排队领饴糖的百姓顿时乱了顺序,生怕落在后面抢不到价格昂贵的饴糖。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玄甲护卫戎装冷素的为仪仗队护航,岂可锣鼓喧天的喜庆被蜂拥而上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主子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李福海哪里见过这场面,瞧着朝着喜轿挤来挤去的队伍,两队仪仗各自保护着轿辇,眼看着苏北街百姓越来越多,黑甲卫御林军双双护卫,而抬轿子的轿夫也放下轿子,被人群挤得无法遁行。
“保护太子妃,保护太子妃啊,你们这些蠢货,赶紧过来保护太子妃啊。”
李福海上一刻还轻声安慰姜意暖,下一刻就高声呵斥,哪里顾得上其他,匆匆忙忙调配人手来抵御失控的百姓,那场面异常混乱。
姜意暖坐在轿子里被摇晃的七荤八素,她掀开盖头往外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迎亲队伍早已交汇到一处,她连迎亲队都看不见,眼中落满了刺目的红,还有暮沉沉的戎卫,而李福海呵斥着侍卫前来保护,她瞧着指鹿为马的李福海,嘴角冷冽的扬了起来。
后来,还是出动了御林军才将群情激奋的百姓镇压下来,李福海被人撞得七荤八素,等整装待发的迎亲队伍各自启程时,姜意暖默默放下盖头,连云舒跟云清都被李福海调去喜轿两侧守护,几乎寸步不离。
太子府在东,祁王府在南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绕了半个城,两拨人马渐行渐远,等闹哄哄地被人扶着走下轿辇时,姜意暖被人搀扶着跨了火盆,拜了天地,喜嬷嬷搀着姜意暖入了洞房。
她端坐在铺了双面绣喜的锦被之上,眼前是喜烛红彤彤的一片,耳边还能隐约听得见外面酒席上人声鼎沸的喧闹声。
姜意暖顶着大红喜帕,安安稳稳坐着,原本文帝想要两对新人同在宣德殿拜堂行礼,后来钦天监的张天师却说月星冲撞,虽双喜盈门,却不宜相见,恐不吉,故此朝臣文官大多去了太子东宫道贺,而武官大多来了祁王府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