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暖捻手做礼,吉祥话不要钱似的翻着跟头往外说。
她微微蹲身,抬眼时刚巧对上英武明朗的那张脸,宋泽熠穿着一身紫色襦袍,左肩罩着甲胄,头戴紫玉玳瑁簪,笑容英姿非凡。
此刻宋泽熠垂头看她:“哈哈,我还记得当年姜小妹手藏沙土扬我一脸,在边关十余年,再见面,却物是人非。”
少年郎双手一摊,呜呼哀哉的伤感片刻,被她这么一说,姜意暖也有些恍惚,三人凑在一处说说笑笑,已走过中庭。
宋府宴席在前庭,她跟阿兄来得及早,想着提前给宋伯母道喜,没想到宋泽熠听闻姜家兄妹来了,便急匆匆别过道贺客人,疾步跑来接人。
听着前面两位越发笑得没边际,尤其是阿兄毫不避讳的揭短行径,姜意暖忙快走几步,将这一话茬揭过去。
“对了,二哥这次授封,还回邙山戍边吗?”
“陛下似乎有意留下武将镇守关隘,恰逢朝堂质子出使一时,还未谈及军务,这些日子都赋闲在家,算算时日,也离开上京城十一年了。”
宋泽熠皱着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来,他瞧着姜意暖欲言又止,脸上笑容更盛:
“对了,听闻姜小妹要当太子妃了,二哥我这些年戍边征伐也算军功无数,攒下不少好东西,等宴会过后派人送到姜府去,帮小妹添妆。”
听到话头引到姜意暖身上,姜珣没好气的白了宋泽熠一眼:
“这是我小妹,还用你那些赏赐添妆,莫说祖母先前就备下一份嫁妆,连阿爹阿娘也攒了不少体己,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闻言,宋泽熠倒也不恼,眉眼弯了弯:
“怎地,还怕我抢你妹妹?谁让我宋府三代皆是男丁,偏生阿娘喜欢女娇娃,在邙山时就常常听她念叨起暖暖,我这个当二兄的自然不甘落后。”
等送到烟雨楼门口的时候,宋泽熠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漆描金纹的小锦盒递给姜意暖:
“这物件是关外女子最喜欢的紫黛,我猜你会喜欢,想着今天亲自送你,赶紧收着,别让我阿娘瞧见,否则得说我娘里娘气。”
宋泽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顶,说这话时,难得冷硬的轮廓爬上一抹粉红,眼看着大有蔓延到耳廓之势,没等姜意暖拒绝便拉着阿兄去前堂武将那边喝酒聊天去了。
姜意暖瞧着行色匆匆的两人嬉笑热聊着穿过连廊直奔前厅,她小心翼翼打开锦盒。
正如宋泽熠口中所言,此物便是紫黛,时下关外女子盛行的眉石,颜色自然,流畅不染,她宝贵地用衣袖擦了擦,而后放在袖囊之中。
烟雨楼内聚了不少武将家眷,阿娘自然也在其列,姜意暖进门时,规矩行礼,有些女眷也赶紧给她还礼,等众人落座,她便退坐在阿娘身侧的位置坐下。
在宋府,她并不敢到处乱走,想到前来道贺的祁王萧砚山,她忐忐忑忑等到宴席结束,并没跟他打过照面,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