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月夜,回姜府脸上,姜意暖循规蹈矩的坐在侧座,和阿娘同在马车里,她捏了捏荷包里的紫黛,面露担忧道:
“阿娘,您与阿爹真的要去北狄送质子吗?这差使不是陛下颁旨给宋伯父的差使吗?”
北狄,那是她心底隐隐藏匿的不安,虽然她重活一世,命运的齿轮依旧没有停下杀伐的脚步,这次原本是宋伯父前去北狄送五皇子萧珏出使,却临时换了人选。
阿娘一路闭着眼睛养神,听到姜意暖开口,这才缓慢睁开眼,淡淡开口说道:
“许是宋家二郎才回上京,陛下体恤你宋伯父常年父子聚少离多,便换了你阿父相送,此次并非打仗,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姜意暖藏在衣袖的手下意识紧握,她抬手,拉住阿娘衣袖,车厢内视线昏沉,这才遮去她惨白的面色:
“阿娘,我看着今日来道贺的官员不少,陛下明知女儿三个月后便要大婚,此刻却急急派你跟阿父出上京。”
她欲言又止,此刻能想到的最好搪塞理由,就是她跟太子萧策的大婚典礼,遥想北狄路途遥远,常年风沙所困,这时远行,真的于理不合。
阿娘掀眸瞧了她一眼,继而闭目养神,就在姜意暖以为阿娘什么都不会开口提起时,没成想这时阿娘幽幽开口: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你嫁入皇家那刻起,便要牢记,不过,暖暖别怕,阿爹啊娘会一直陪着你。”
话落,姜意暖眼中刺痛,不自觉红了眼眶,她知道阿娘她不善言辞,更因从小不能陪在她身边而悔恨万分。
可她明白,这世间没有不爱孩儿的爹娘,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在用自己的臂膀抗下姜家头顶的那片天空。
“阿娘,暖暖不怕,暖暖也会一直陪着阿爹阿娘,真想一辈子就停在现在,不嫁人,不离家。”
姜意暖默默伏在阿娘膝间,一滴泪滑过脸颊,落在手背,她微笑着落泪,她定然想方设法阻止他们离开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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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楼兰跟蜀国的质子早已从国都出发,而北狄图屯烈大王送来的最小的儿子库尔勒却迟迟并未出发迹象,北狄来使信中提起,库尔勒小王子还未出边境就病倒了。
端阳节这日,正是日头最盛的光景,太子清晨下朝后便造访姜府,亲自送了陛下赏赐的年节礼品。
同时皇后娘娘在凤鸾殿宴请各府夫人小姐,以往节气,皇后娘娘都是在凤鸾殿宴请各府夫人,今年也不知是怎的,在拿到请柬这些前几日,姜府便得到讯息,忙坏了阿娘,又是为她裁制衣裙,又是订制头面首饰。
姜意暖这些时日也去过几次帽儿胡同,绿翡酒庄被官府封了数日后,竟又开门迎客了,她兴匆匆前去,却再没见到那群颜色娇艳的舞姬,以及行踪成谜的万子胤。
可叹她好不容易拿到的线索,根本送不到千里之外,若想成事只得另辟蹊径,五皇子将要出上京为质子,这护送人选一改再改,她借着给宋伯母送凉果的机会,侧面打听一番。
镇国将军府大门口,姜意暖坐在紫顶玉檐的车架里,等云舒前去通报回来,宋家府邸原是外姓叔王公孙吉曾用府邸,后来文帝登基,公孙吉叛乱被处置,这府宅就成了镇国将军府。
宋家父子三人都在朝堂供职,眼下二子宋泽熠年少封帅,仕途平坦,眼下何等风光无两单看前来拜访的客人便能窥测一二。
“姑娘,拜帖让管家拿走了,宋夫人似乎在忙着会客,还需要通禀过后才能进门。”
云舒站在车窗一侧,轻声细语的说着。